好 球

　　“好球！”是郑老师在某一状态下的口头禅。

　　郑老师是我的网球师傅，我以为他40多岁，有人揭露说已近60岁。让我不得不折服体育锻炼对强身健体甚至延年益寿的特殊功能。

　　郑老师不爱说话，我们第一次见面连“你好”之类的客气话都没有。他把第一次发

球的权利让给我，我只好手忙脚乱地发出了一球。

　　乖乖，力气太好了，球呼地一下子飞出了围网。

　　我紧张得不知所措，想出去捡球，他已发过来一球，正落在我面前。吸取上一拍的经验，我轻轻一扫，那球却懒洋洋地不肯过网。就这样左一拍右一扇，轻一下重一下，半个下午都没能有一个接过三招的球。我灰心了，主动提出不打了。他收了拍说：慢慢练，不着急。

　　我跟在他身后，竭力表现一个初学者的恭顺，更想听他谈几点学会网球的捷径。他却慢悠悠地把球收进筒子，球拍挂上肩，拿起一把大锁和几只揉皱的塑料袋示意我走前面。我诧异地看他锁好门，又用塑料袋一层又一层包裹住那把锁，像保护自己家里某种贵重物件。这样的动作在我的印象里应该是上个世纪的老太婆们爱做的，他却做得很到位，理由是雨露会锈蚀它。我问他：“你是

　　因为困扰我的颈椎病，也不想自己过早地枯萎，我又硬着头皮去练。大多数时候只有郑老师在。他还是不爱说话，我也只好闷着打，渐渐能接一两个球了。偶尔接顺一个球，郑老师就喝一声：“好球！”

　　我听了，备受鼓舞，又铆足劲儿打。渐渐地，这声“好球”越来越多地响在我们练球的时候，我感到自己的球技正一天天提高，对网球的热爱也一层层增加。

　　中途有一次，我到的时候，他正和几个网球高手过招。我虽有跃跃欲试的心，却无上场参赛的力，只好坐在旁边做一个温顺的观众。看着看着，心里就有了别样的滋味，以前和我对练的那个年轻老头，弯腰捡球的次数和我差不多，今天却是另一个样子，只见他忽而矫健地弹地而起，忽而侧身来一个刀削面。受力均匀的小球像长了双眼，不是落在左边前角，就是弹在右边后角，累得对方上气不接下气也不让他好接。最让我佩服的是，眼看对方发出一个力重千钧又快如闪电的球，我的心跳得怦怦的，他却不慌不忙，前倾着身子盯着。眼看球就要飞出界了，他抬起拍子一横，球就乖乖地飞了回去。

　　我终于可以按规则打球了。郑老师这才教我如何用手握紧拍子，动臂不动腕；球落何处才下手；如何从下往上拉球，怎样把高球往下压。看到别人拉球、削球、飙球特别是反手打球，动作潇洒，出球利落，我却始终打不出一个像样的反手。郑老师就一遍遍示范，下腰，挥臂。下腰是为了抡圆手臂，抡圆手臂才能真正发力。我照做，果然打出一个横剑扫雪的姿势，郑老师叫道：“好球！”

　　现在，球友夸我进步大，我问郑老师：“当初我纯粹是乱打，你咋不生气？”他说：“谁都要有这个过程。”

　　正说着，但见郑老师削出一拍，球在对方场上落地后，居然往后旋转，我拍起手儿大叫：“耶，好球！”四川省开江县朱映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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