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刻上一个“官方产品”的字样，就一定能被世界认可；并非掺杂了众多看起来不错的因素，就一定能被世界传唱。赫尔伯特·格吕纳迈尔所唱的世界杯主题歌注定在7月9日后就会被人们彻底遗忘，虽然它忽而像是美声，忽而窜出一段非洲原始音乐，忽而又似在讨好球迷般地插入大段“OLE——OLE”，虽然它拥有“唯一官方指定”的正宗标记，但一首生硬地无法被人们传唱的歌曲又怎么会有生命力？
“PETSHOPBOY”宠物商店男孩的《归西》才是所有人心中的会歌。这首传诵同性之爱的著名歌曲，早已在英德等国球迷民间流传。德国组委会倒也省事，每场比赛结束后均统一播放该曲，只是改了改词，“那儿的生活如此宁静，站于户外，天空如此湛蓝，这就是我们所向往之地”——宠物商店男孩传诵西方极乐世界的话语，成了“请为冠军们起立”的简单重复。
歌声中，“大菲尔”斯科拉里站在场中独自享受着“为冠军起立”的待遇。葡萄牙人挥舞着围巾向自己伟大的主教练致敬，即便是占据着商业银行球场绝大部分看台、90分钟里始终将这里搞得如德黑兰跳蚤市场一般嘈杂的伊朗人，也不得不为其鼓掌。
斯科拉里终于洗去了葡萄牙人40年来的噩梦。2比0击败伊朗，葡萄牙提前获得小组出线权，要知道这个国家自从1966年勇夺季军之后，再也没有实现过这样的突破，小组赛两战两胜，也打平了过去40年里葡萄牙队在世界杯上的总胜球场次。戴着顶黄色遮阳帽的尤西比奥低调地走上前去，给了“大菲尔”一个拥抱。这个拥抱，是一个国家两代英雄的交接，前一位英雄来自葡萄牙的前殖民地安哥拉，然后该轮到巴西人为自己的前宗主国争面子的时候了。第二个辉煌，完完全全属于斯科拉里自己。4年前在韩日，他率领的巴西队七战全胜夺冠，重新改写了历史，4年后在德国，葡萄牙队两战两胜，令他成为世界杯历史上的独步王者——第一位九连胜的主教练！
这是一支与4年前无法相提并论的葡萄牙队，那才是一支带着金色光环的队伍。自尤西比奥以来，葡萄牙足球最动人的比赛诞生在2000年之夏，那是“黄金一代”真正的爆发，人们原以为2年后又将是一次惊艳之作，没想到菲戈、鲁伊·科斯塔、巴亚、平托却空留遗憾而归，金色光环成了垃圾。今天，斯科拉里的手头已不剩几两黄金，菲戈是那一批伟大的艺术品中最后的存世之物，克里斯蒂安·罗纳尔多和德科尚有几分艺术品的模样，余下保莱塔、马尼切之流，只是战术体系中的机械组成部分，机械部队却比“黄金一代”打得更有成效。斯科拉里从来不是什么艺术大师，改写历史的九连胜里又有哪场惊艳得让你怦然心动？“打得漂亮却输球”的信奉者桑塔纳已经“归西”，如今的世界只相信“胜者为王”。就算是对足球永远如此感性的巴西，今天也不会再给桑塔纳两届世界杯的机会去证明自己踢的才是真正的足球。葡萄牙也同样如此。6年前在埃因霍温与英格兰那一战，此景只可追忆。艺术足球归西，斯科拉里带着葡萄牙如4年前的巴西一样前进。
冠军就一定会被后人传唱？或许未必。兴许50年后，依然有人眉飞色舞地谈起1982年那支伟大的巴西队，谈起2000年那支华丽的葡萄牙队。至于斯科拉里和佩雷拉的名字，将肯定成为历史档案馆的资料，但却永远无法陈放在艺术的博览馆中。
本报特派记者沈雷
(本报法兰克福6月17日专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