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球的心态变了？踢球的良心变了？

　　应该是1997年赛季末，我去天津看天津三星队主场对广东宏远队的一场球赛。

　　那天大雾封路，到了晚上7点半开球，大雾依然不散。由于这是关系到谁将降级的一场生死之战，在两队没有休赛要求的前提下，比赛按时进行。

　　开球不久，大雾渐浓，坐在看台上已经看不见场内的球员了。我站在场内回望看台

，也只见一片浓雾，除了能听见几万观众的呐喊外，几乎不见人影。这些看不见球赛的观众和看不见观众的球员却都在一座体育场内相互依存，靠心灵间的相互感受传递着球赛的信息。

　　这真是一场奇特的比赛！

　　突然间，我发现离我最近的一个看台亮起了点点灯火，这些星星之火越来越多，及至燃遍了整个看台。我身边早已收起了相机的摄影记者急忙奔上前去。

　　那一刻，我的心中陡然涌上一阵激动，随之便眼眶潮湿。

　　比赛照常进行。看台上的打火机终于不能持续太久的光亮，一个个相继熄灭了。大雾再次吞没了球场。

　　我听见收拾家伙回到身边的摄影记者叹息：“我知道什么也没有拍到，照片上只有一个个的亮点。”

　　说话间，天津队于根伟已有一球入网。最先欢呼的是站在网后的天津记者，随之这欢呼声立即引起看台上的回应。

　　随后便一直是这样，第一拨声浪首先发自场内，接下来全场呼应。那呼应的观众也许什么也没有看见，仅凭一面的呼声判断着球在何方，判断着自己的队伍是攻还是守。

　　球赛终于不能进行下去，主裁判被迫吹哨暂停休息。

　　但看台上的观众却不干。凭借着隐隐约约的霓虹灯亮，只看见电子记分牌上天津队正以1比0领先。

　　好在2分钟后能见度渐好，球赛再次开始，但这样清晰的时间并不长，浓雾在下半时愈来愈浓，终于连记分牌也看不见了。

　　比赛结束，我在赶往宾馆的路上听到两位球迷对话———

　　“兄弟，这比赛看了全场，比分是几比几呀？”

　　“听着像是3比0，但谁入的球一个也没看清，回家看电视再说吧。”

　　这场比赛过去了将近十年，但场景却永远难忘。按规则，大雾到如此程度，比赛应该中断。但比赛却奇特地坚持踢了下来，而且观众无人退场。

　　有时候我常想，换至今日，场上恐怕不但没有星星点灯，恐怕连观众也无影无踪了。想得再恐怖一点儿，雾里踢球，还会发生什么？

　　再想下去，就会拷问，今天的联赛，是看球的心态变了，还是踢球的良心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