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姜明潮 张嘉树

　　种下“5·19”骚乱的种子

　　1984年亚洲杯结束后，中国队以亚洲杯亚军身份开始着手准备世界杯预选赛。当时亚洲的两个出线名额由东西亚分享，各一支出线队。当时在东亚唯一有实力与中国队抗衡的

，惟独韩国了，而他们在刚结束的亚洲杯遭遇了沉重打击，能否快速恢复还是未知数。中国队冲出亚洲进军世界杯大有希望！

　　尔后，国家队在海埂集训期间，在与来访的1984－1985年欧洲联盟杯亚军球队匈牙利维多顿队踢了一场友谊赛，开赛15分钟之内就连灌对手两球，最终2∶0获胜。不幸的是，几天后在昆明拓东体育场举行的匈牙利维多顿队与云南队的比赛中，发生了建国以来最重大的球场惨剧。当球赛结束时，由于观众争先恐后离场，在拥挤的出入口台阶上有人被踩倒，造成八人当场死亡，170多人受伤。自1984年长城杯、亚洲杯预选赛以来，国内举办的球赛已经接二连三出现球迷引发的严重事件。然而，这些并未给当局者敲起警钟，在主办者的观念里足球赛还只是孤立的体育活动，而不是一项复杂的社会事件，“5·19”的伏笔悄然埋下。

　　去年，“5·19”迎来20年祭。对于足球界20多年后的痛切总结，“5·19”的亲历者李华筠有自己的看法，他说：“把‘5·19’孤立看成一起足球事件显然是片面的，但要是把事件发生的原因过多归咎到社会层面，也有些推脱责任的嫌疑。”他甚至认为，“5·19球迷骚乱”在所难免。为什么？

　　像加里森敢死队那样战斗

　　上世纪80年代中期是个怎样的时代？那个时代的李华筠正青春华发。

　　从李华筠拍摄于“5·19”之后的一张照片看，小伙子还帅，在那个时代的人群中，其发行和气质显然卓尔不群，只是脸上略显忧郁。这张照片拍于“5·19”后10天左右。

　　青春的张力毕竟是炽热的。傅玉斌当时已经套上了和美国科幻片《大西洋底来的人》里的迈克身着的那类喇叭裤，只不过在穿着时间上还很受限——从队里出来逛街时，身上穿着运动服，手里拎着喇叭裤，逛完街回队时，在换上运动服。李华筠介绍说，那个年代，谁要是能穿上直筒裤就非常时髦了。他在广西梧州集训时，30元钱买了一双三节头的皮鞋，穿上这种皮鞋，他已经觉得很满足了。李华筠虽然当时没有他的队友傅玉斌那样“出位”，可从美国泊来的《加里森敢死队》已经让他着迷得了不得了。这部26集的冒险系列片让他大呼过瘾！

　　那个时候，李华筠所看的电视机的天线，是用从省体委大院的击剑队用的铝剑头做的。但这不并影响小伙子收看电视节目的心情。然而26集的系列片《加里森敢死队》却因为当时有些“高雅人士”认定它“没有多少艺术价值”，播到一半处就被停播了。从1980年10月开始每周播出一集后，剧中那些从监狱里找来的杀人犯、骗子、强盗、小偷组成的前所未有的敢死队的命运，就深深牵动了李华筠和他的队友们的心。“‘戏子’是名职业演员，骗术和演技一样高超；‘酋长’是位神刀手，刀法既准且狠，还是高明的偷车贼；卡西诺是个保险柜终结者，没有他进不了的门；高涅夫是位神偷，很幽默，任何东西都手到擒来……”李华筠掰着手指头念叨着，“那时侯便觉得人家很英雄，都是些有勇气戴罪立功的的，我们当时还有个口号，‘像加里森那样战斗’。”他说的‘战斗’是踢球。

　　“沈阳的球迷特别热情，我们那个时候没事也出去喝点啤酒，小饭店的人一看我们是辽宁队的，就给拿两瓶啤酒，端上两盘菜，你给他钱，他真能和你翻脸。你都不敢想，我们去打全运会比赛，沈阳的球迷夹道欢送，那感觉是什么？是自豪感，你说这球能不好好踢吗？真的，那时我们踢球的尽头就像加里森敢死队队员上战场一样足，什么都不怕！”

　　李华筠当时的另一大爱好就是看金庸的武侠小说。1983年墨西哥世青赛后，国内有家叫《新观察》的一位记者经常采访李华筠，两人结下深厚友谊，李华筠叫他大哥。这位大哥经常去香港，顺便带回内地几乎见不到的金庸武侠。李华筠近水楼台先得月，从此痴迷上金庸武侠。“‘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我是一部也没落下，那时看得，连中午吃完饭，也要趁着休息的时候看上几页。”

　　那个时候，香港和台湾的流行音乐已经开始进入内地，不过真正叫李华筠大开眼界的还是一个来自的英国的乐队，叫“威猛乐队”。有一次，该乐队来华演出，北京工人体育场人山人海的，李华筠从他那位在《新观察》工作的大哥那里弄来一张门票，也去凑热闹。“威猛乐队”给他留下最深的印象是，“那个时候，人家就愿意和观众互动，可是他们和观众硬是被咱们的警察给隔离得老远，直到现在，我们搞得很多活动仍然还有这个毛病。”

　　李华筠记得，当时去看“威猛乐队”演出的几乎是清一色的年轻人，他们穿着质朴，行为中规中矩，回馈给世界流行歌坛的最威猛乐队的，也不过是从几个小学生那里传来的鼓掌声。演出将至终场时，一位年轻女性终于抵不住流行的感染和自我冲动，大胆地站了起来，随着“威猛乐队”成员摇摆，于是，席间和过道上都出现了舞动的自由身影。“那个女子，在一定程度上成了中国新青年开放的标志。”李华筠认为他的这个评价应该是中肯的，哪怕当时有些人惊诧万分地问：“歌可以这么唱吗？”

　　后来，李华筠才逐渐知道，“威猛乐队”鼓捣的是一种叫“摇滚”的音乐。他的眼界越来越开阔，去德国时，他和队友虽然在街头伫足良久，因为很多小青年在大玩架子鼓、贝斯、电子琴，可小伙子已经知道这些器物叫什么名字了。

　　香港队不堪一击？！

　　相对于中国社会整体开放性的增强，中国足球在上世界80年代的眼界似乎有些落伍。中国足球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于1985年踏上

　　在小组赛上，中国队与香港、澳门、文莱三队分在一起。很明显，其中只有香港队有一定的

　　“务求首战告捷”，首战，战的就是香港！港队为了打好世界杯预选赛，特意招回了早已退出香港队多时的老将胡国雄与刘荣业，增强了实力。香港队主帅郭家明长期带队，对亚洲足坛非常了解，具有丰富的经验，港队与中国队以往多次交手，彼此熟口熟面。自1980年起，香港队与中国队交锋5次，1980年世界杯预选编组赛，中国队1：0胜，但那场球是对出线无关紧要的编组而已，接下来半决赛，中国队与对方120分钟0：0战平，互射点球才过关；1983年奥运预选赛，中国队4：0，3：1两胜，但那是对一支业余队，并非由香港职业球员组成的正式代表队；1984年亚洲杯预选赛，中国队2：0胜，但胜得相当艰苦，如果不是香港队一时疏忽，出现低级错误被赵达裕断得门将手抛球射入，从而打破平衡，最终结果还很难说。由此可见，香港队并不容易对付，中国队在一场球里面并没有绝对的优势与把握击败对方。但在当时，改革开放还刚刚不久，国人对外面的世界是相当陌生的，对香港的了解也仅限于几首流行歌曲，再加上1985年初，广东队以两战两胜的成绩击败香港，连续第三年夺得省港杯，故此中国足坛从上到下洋溢着一种乐观轻敌的气氛，觉得连地方队都能获胜，香港队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