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曲魔鬼教练铁骨柔肠 金昶伯始终举着一把“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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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ports.sina.com.cn 2005年12月06日08:30 东方网-文汇报 | |||||||||||
文/本报特派记者季安之 雅典奥运会后,一度被国人称为“魔鬼教练”的中国女子曲棍球队韩国籍主帅金昶伯,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如今,作为一个事业未竟者,他正率队进行着2008年奥运会新一轮的艰难登攀。已过知天命之年的金昶伯,是否一如当初那样挥舞教鞭,豪情万丈?他的那支傲雪凌霜、逆境中生存的“雪莲花”,能否三年后在北京绽放?
记者借采访本届女曲冠军杯之机,和金昶伯有10余天的近距离接触,彼此有过彻夜深谈,让我又一次窥探到这位外国人内心世界。 他说,来中国一晃6年,酸甜苦辣,惟有自知。若能带领中国女曲拿一次奥运会金牌,今生足矣。 在堪培拉重遇金昶伯,相隔已近一年。他虽依然面色红润,但白发又增添了不少,而且眉宇间隐约多了几分沧桑感。显然,雅典奥运会失之毫厘而铸成的终生遗憾,是他心灵深处永远挥之不去的痛。 比起以往,他平常话语更少,显得格外深沉,整天专注于比赛、训练,只是在指挥比赛时,依旧吼声如雷。 ①他已经没有了翻译 我很快发现,他周边的一个显著变化是没有了翻译,这在我所接触的聘请外籍教练的运动队中颇为罕见。来中国6年,老金的中国话真的越来越进步,和他进行一般的交谈肯定没有问题,他电脑上许多页面,也写着中文,说明他确实是个聪明的有心人。 但毕竟属于“自学成才”,他还不能真正应用自如。尤其对那些专业的技术术语,往往难以准确表达。记者在采访中发现,当他想表述内心情感的时候,便有点勉为其难,常常不得不借助手势。队部工作人员、老队员和他在一起久了,对他那并不标准的发音已经习惯,但刚入队的新队员就显得颇为费力。 但从工作计,不管是小球运动管理中心领导和老金本人都感到,最好还是配备一名韩语翻译。但物色了大半年,竟然没找到两厢情愿的合适者。这不光是因为老金的用人标准较高,一般人他看不中;大多数应聘者,在仔细了解女曲的没日没夜的工作节奏和军营式的生存环境后,因畏难而却步。就拿一般年轻人认为随球队可经常出国到处转转,颇有点吸引力,其实不然。这次队伍来堪培拉,前后20天,所有队员永远是赛场、驻地、餐厅三点打转,没有去过任何游览的地方,4日一打完比赛,全队连夜乘大巴赶往悉尼,搭乘5日早上10时多的航班回国。老金说:到国家队工作,首选的不是能力,而是吃苦精神。吃不了苦,来国家队干嘛! ②他比以往更有耐心 在我的印象中,金昶伯是一个说话从不知道留有余地的人。雅典奥运会前,国家体育总局对女曲下达的指标是冲击奖牌,但老金总是在一些场合表示出不夺金牌誓不休的豪情,当事与愿违后,自然就成了一种话柄。雅典奥运会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隔绝了与外界的所有往来,独自闭门思过,借酒浇愁,或独自一人跑到长城、香山,静静地一坐就是一整天。 雅典奥运会与德国队关键一战失利,让他不堪回首。痛定思痛,他逐渐反省出自身的不足和失误:平素训练中的针对性不强;对手情况研究得不透;临场指挥不够冷静…… 记得出征雅典前,他曾说,自己先后4次参加过奥运会,并获得两枚奥运会银牌,言下之意,唯缺一金。他还深有感触地说:打一次奥运会,要短寿10年,自己真有一种血被榨干的感觉。 去年底中国女曲重新集结,女曲主教练人选一度被炒得沸沸扬扬。让他下课的主要舆论是他未能率队完成夺取奖牌的任务——尽管奥运会第4名已经实现了中国女曲历史性的突破。但真正的潜台词是:一、他在训练中态度粗暴,甚至有打队员现象;二、他几次在不同场合,与中心领导发生争执,目中无人,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对于方方面面的批评,老金自我检点,毛病确实存在。虽然动手打队员并非与队员有任何私人过节,而是一时间“恨铁不成钢”的冲动所致,这在韩国运动队中也属常见,但中国的运动队既然绝对禁止,自己就必须痛改;至于第二条,他用手比画着说,这几年的执教中,我只知道向前、向前,从不顾及左右和周边,不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 金昶伯这种“唯我独尊”的架势,一度曾让他几乎“毁誉参半”。好在当时小球中心领导清晰地看到了他的业绩和主流,决定继续聘他执掌帅印。 其实面对当时巨大的压力,金昶伯也曾有过就此收山的念头。但当他想到自己未竟的愿望,想到追随他多年,为曲棍球事业奉献了青春的一帮女孩子,心有不甘,决定再搏一把。他要继续用自己的肩膀,把她们扛上顶峰。于是在新一轮主教练聘任的工作协议书上,他毅然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现在的中国女曲,几乎所有的人都众口一词:“老师变多了。”训练中特别耐心,虽然光火时骂几句仍免不了,但动手是绝无的事。新进队的一批小队员,基本功差,对曲棍球运动理解力不行,按他早先的脾气,不天天挨剋才怪,但他现在总是尽量克制自己,不厌其烦地讲解示范。 ③他始终举着一把“刀” 对于金昶伯的执教风格,曲棍球界似乎争议较大。但除了有时的过激行为外,对他的严格要求,言出必行,令出必果的作风还是大体认同的。去年在广州,记者与曲棍球圈内的一位人士有过一次长谈,他的一番话令人震惊。他说,在中国,曲棍球运动的基础如此薄弱,若按照常规的训练手段打造队伍,恐怕永远也不可能赶上和超过欧美球队,更不要谈去夺取世界冠军。中国的女孩子虽然淳朴、能吃苦,但同时也具有很大惰性。再说,稍懂运动训练的人都知道,运动量超过极限时,人体本身会产生一种反抗。 “因此,训练中采用一定的强制手段是必须的,在这一点上,如果说中国教练员使用的是‘鞭子’,而金昶伯手上则始终举着一把‘刀’,严厉程度可想而知。从训练效果讲,他是成功的,只是有时太过火了点。” 或许,金昶伯正是以这样的思路来执教中国女曲的。他的一个基本观点是,曲棍球作为一个体能要求很高的项目,我们要和欧美强队对抗,技术上的劣势一时难以更改,首先必须在体能上达到平衡甚至超过对手。他的通俗比方是,她们跑两步,我们至少要跑四五步。在这一点上,金昶伯的努力没有白费,队员们也做到了。雅典奥运会上,中国女曲虽然在个人技术上还比不上阿根廷等队,但显然在体能上不比任何一支队伍逊色。 每天5000米的晨跑,是中国女曲多年来雷打不动的必修课;一日4练,是全队雷打不动的训练模式。曲棍球是一项户外运动,风吹日晒乃家常便饭,早先,她们主要在广州集训,炎热闷湿而又漫长的夏季,队员们不知晒脱了几层皮,一个个赛似“女金刚”。但在训练场上,金昶伯无丝毫怜悯之心,规定的训练任务,所有人必须不折不扣完成,稍不如意,便圆瞪双眼,一顿大声呵斥。队员都私下说,挨“老师”骂再正常不过,但要得到他的表扬,比登天还难。 由此,金昶伯被冠上了“魔鬼教练”的称号。一次他去成都,报纸上的大幅标题是《“魔鬼”今空降蓉城》。起初他不甚理解,后来明白了其中的敬意:“中国人有句古话,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所以魔鬼不但严厉,而且很有本事,是比神仙还高的境界。”他听后不禁开怀大笑:“其实我内心还挺喜欢‘魔鬼’这个称呼,因为这是中国老百姓封的。” ④他称自己天生好斗 金昶伯出身于一个体育世家。父亲是棒球选手,母亲则是一名田径运动员,由此也养成了他从小爱好运动的习惯。他打过棒球、排球,练过田径,15岁上初中时开始打曲棍球,由此结缘。他先后就读于仁川体育大学和釜山东一大学,毕业后当过中学体育教师,后来到当时韩国最大的东明木材公司俱乐部打球。1980年他开始当教练,1985年曾任国家青年男队主教练,90年代他担任城南俱乐部主教练期间,10次包揽全国冠军,此后他先后出任韩国男女曲棍球队教练,4次出征奥运会,两次夺得银牌。 “我这人生性好斗”,他说,小时候有一次和人家打架没有还手,回到家后,母亲骂了他一顿,又把他领到对方家门口说:“儿子,人家打你20拳,你哪怕还一拳也行,否则你就不是我的儿子。”这件事对他触动很大,至今记得。当然打架不行,但体育比赛就必须得有这种不服输的精神。所以在他眼中,再强的对手也不会有丝毫畏惧心理,越是厉害的球队他越是喜欢挑战。他相信,只要自己有信心,没有战胜不了的球队。 “我经常教育我的队员,不要老是想对手有多强大,哪个球星怎样难对付。我说,真正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自己!战胜了自己,再强大的对手也能战胜!”(本报堪培拉12月5日专电) 金昶伯指挥比赛吼声如雷。新华社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