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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行漫记


http://sports.sina.com.cn 2005年10月28日11:15 中国体育报

  2005年9月到10月期间,为了纪念中国和尼泊尔两国建交50周年,记者有幸跟随中尼联合登山队一起,攀登一座位于两国边界海拔6591米的界峰。蓝天、白云、雪山、以及那些令人肃然起敬的登山队员们,记者不得不将这一切记录下来,形成这段永生难忘的——

  9月22日

  山是格外青,水是格外蓝

  从家出来的时候是4点20分,那个巨大的登山包是我坐在地上挣扎了好久才背起来的,其间与它往两边倾斜作了“旷日持久”的斗争。天都还没亮,星星还挺多,在路灯下看见自己的影子几乎被登山包全部遮住,居然有点佩服自己。

  看来我一开始就具备了登山者的气质,从北京到拉萨一路上居然有两个人问我是不是藏族,原来他们觉得我的姓氏很奇怪,认为这可能是一个藏族名字。

  飞机广播里说拉萨的地面温度是15度,但暴晒的阳光让你怎么都不相信这是15度。正当大家都说我怎么没戴帽子的时候,队员景阳随手把他一直带着的毡帽扣在我头上。

  从机场到市区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就这点在当地人看来普通的景色已经看得我瞠目结舌,当即冒出一句“西藏就是一百个

九寨沟”的傻话来。中间经过雅鲁藏布江,远远地看见布达拉宫,孟老师的名言“山是格外青,水是格外蓝,我再也不想把家还”得到充分的验证。队员邹祥警告我说,当心西藏,你会来上瘾的。

  所有的这些都先放到一边,至少我把抓绒衣一穿,帽子墨镜一戴,还真像那么回事,第一次觉得自己可以用帅气这个词来形容。

  走之前所有人担心我的高原反应直到晚饭前才有了一点体现,头感觉稍微有些重,但不痛。英雄气短,我现在开始气短,我是英雄。

  9月24日

  沿着雅鲁藏布江一直走,伸手就能摸到云

  从拉萨去往日喀则的路上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王队长在车上告诉我,那些业余爱好者要参加一次这样的活动,所有的费用加起来,再怎么省都得花上3万到4万人民币。我居然有了这等的好机会,这么容易就能体验到这些常人几乎没办法体验的经历。

  在西藏登山学校举行的送行仪式上,我几乎是被推到队伍里去的,不过我很感激那个推我的人。放眼一看身旁这一身红衣的都是国家登山队的队员呀,我这一身蓝衣站在中间,还真是显眼夺目。于是我也装做很神气的样子,脖子上挂着两条哈达,把背给打得笔直。

  从拉萨开车到日喀则大约要4个小时,路况也不错。一路上的好风景自然不必多说,外交部的侯姐老爱重复的一句“真美啊”,我笑道这句话可能到了最后都会因为看得太多而懒得说出口了。

  我们就这样沿着雅鲁藏布江一直走着,司机师傅是个爱音乐的人,但他放的磁带不是卷带就是根本放不出声。

  天上的云那么低,似乎伸手就可以摸到。

  9月25日

  共你凄风苦雨,共你披星戴月,共你苍苍千里度一生

  一整天都是在汽车上度过的,在车上想起了一首歌,“共你凄风苦雨,共你披星戴月,共你苍苍千里度一生”,就是这种感觉。

  我不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在太阳下山的时候往西走,高原在这时候终于让我领教到了它的残忍,美得时候没有丝毫保留,残酷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余地。那些滚滚蔓延的尘土,那样直射眼睛的阳光,上午的时候还可以勉强说上几句话,到了下午连动一动嘴唇都觉得费力气,更不用说拿起相机来拍照。火烧云怎么着,谁先帮我把这该死的太阳灭了再说吧。

  这是到西藏以来最为难熬的一天,那些七拐八拐颠簸无比的山路让我放弃了它们是有尽头的希望。

  经过加措拉山口的时候,看见珠穆朗玛峰自然保护区的路牌。我在自己23岁的时候,第一次亲眼看见了珠穆朗玛峰的模样。被积雪覆盖着,被阳光照耀着,这就是我们的“第三女神”。

  加措拉山口海拔5220米,刮着寒冷刺骨的风,刮得我头有些阵痛,不过刮起来那些五颜六色的经幡来倒是异常的壮观,甚至凄美。

  第一次在野外如厕,一开始自己笑得前仰后合。而当后来路过拉孜里去到那所谓的“公共厕所”后,看见那根本没有地方下脚的阵势,我暗暗告诉自己,在哪里方便都比不上抬头就是蓝天白云的自然厕所。

  9月26日

  露营,在雪山脚下

  我们的大本营并没有想像中的美丽,之前我天真地以为它将建立在一片绿色的草地上,说不定还有野花什么的。然而当我看见那片荒芜景象的时候也没有失望,我知道我最终还是会爱上它。

  抬头可以看见好几座雪山,其中包括世界第六高峰卓奥友峰。这里其实是卓奥友峰的大本营,而我们即将攀登的“中尼友谊峰”因为离卓奥友很近,所以选择驻扎在这里。

  我不禁感叹命运的神奇,平生第一次睡帐篷,居然是在如此巍峨的雪山脚下。

  从大本营看不到我们的“中尼友谊峰”,我惊讶地发现大本营的好几个大的帐篷都是藏民们开的茶馆,到了夜里里面会生火,买上一壶酥油茶或者甜奶茶,就可以聊一晚上的天了。

  今天第一次在大本营吃饭,我被动地被盛了好多,最后也的确没有吃完,还把筷子也不小心给扔了。那筷子本是一次性的,后来他们说筷子在用过之后要自己保管,以后吃饭就不会再发筷子了。哼,我吃手抓饭吧。

  只要离开大本营的帐篷群一点点,地上就到处都是粪便,狗的,牦牛的,人的,而小便更是可以忽略不计,但是我已经觉得这样上厕所再自然不过了。

  这里的海拔是4900米,我在清早醒来后头像戴了一个紧箍咒那样疼痛。睡袋很暖和,但是睡到半夜我流了鼻血,当时感觉到一股咸咸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了下去,但我除了将这血腥吞下,别无他法。

  他们都说到了第二天中午头就不会痛了,我希望是这样。

  9月27日

  从来没有看到过那么多的星星

  从茶馆回到大本营的路上,抬头看见天上有星星,我敢说我一辈子见过的星星都没有那天一晚上的多,难道真是因为我离它们比平时近好多。

  今天我没有洗脸,因为山上流下来的水在晚上冻住了,于是直到中午的时候我才勉强刷了一次牙。我的手随时都脏得可以,但这已经算是小事一桩了。

  明天第一批队员就要上山了,尼泊尔的队员们和我聊天的时候都希望我也能跟到5700米的前进营地感受一下,因为我“看起来气色很好”。我知道这得服从队伍的安排,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是否真的允许那样,却总有这样一种心理在作祟,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走得更高一些呢。

  不要再跟我提16个小时登上珠峰的最快纪录啦,因为它早就被我们的边巴多吉刷新了,现在可是8小时零10分钟,那还是边巴在给别的队伍当向导登上珠峰再撤回大本营之后,觉得还不够,又自己单枪匹马爬了上去。

  已经有一名记者已经发高烧倒下了,被紧急送到了中尼边界樟木镇。我要坚持,我可不能倒下,他们今天都表扬我了,一个小女孩子第一次来这么高的地方居然还能活蹦乱跳。

  9月28日

  在路上就过了半天

  上午的时候送第一批队员上山,我在心里祝福他们能够平安。中午11点出发去协葛尔发稿子,往返一共要6个小时,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7点了。路上的半天一直处于无休止的颠簸之中,中尼公路正在检修之中,好多路必须得绕着走。

  我用衣服蒙上头在后座便睡了过去,之后才觉得害怕,我应该一直不停地和司机谈天说地才是,这样他才能保持清醒。西藏的好多

车祸,始作俑者都是疲劳,而我一上车就立即变成哑巴。

  好不容易在一个理发店里洗了个头,其实这头洗得只比没洗好一点点。那姑娘洗得极其马虎,因为在给我洗的时候又来了两个要洗头的客人,她不能让他们久等。导致后来她只在我头上抡了几下,洗完后还是自己拿着电吹风吹干的。

  回到营地大家都已经吃过了,那个在北体的成都男孩给我盛了一碗残羹冷炙,又冲了一杯果汁,我虽然感激,但这感激的心情也不足以支撑我吃饱。

  尽管很艰难,但我依然树立起这样的信心,至少要保持每天刷一次牙。

  9月30日

  一个人一个帐篷

  这次中尼两国登山队的实力太强啦,这也导致我们记者无法跟到前进营地去了,因为以他们的速度大可以一路飞奔,如果还要腾出空来照顾像我这样的菜鸟,肯定会耽误队伍的进度。让8小时就能上珠峰的人老是等我们,还真是不大好意思。

  于是被拉到中尼边境的樟木走了一遭,顺便发稿和看看之前被送下来的记者同行。回大本营的路上,我拉了3次肚子,登协的张博士说刚来高原拉肚子也很正常,因为平时肠胃可以承受的,在高原可能就承受不住了。

  侯姐走了,我得一个人睡,也不知道一个人怕不怕。

  今天太冷了,我穿上了一直没有穿的羽绒服,套在冲锋衣的里面,步履蹒跚着冒着寒风出去上厕所。沿路有很多牦牛闪着红色的眼睛,这也是它们提醒眼睛不好的我不与他们相撞的信号灯。

  刚刚收到队长他们从前方发回来的消息,计划有变,他们可能明天一早就要冲顶,然后下午就回到前进营地。

  10月1日

  有那么一刻我感到绝望

  今天是国庆节,我们的第一批队员在今天中午12点45分登顶了。从对讲机里听到峰顶传来的欢呼声,我由衷地感到喜悦,那电视里激动地跳起来的动作绝对不是摆拍。尽管这次登山的难度不大,但我从一开始看到最后的成功,作为这个队伍的一员,我没有理由不高兴。但是因为车辆安排的原因,营长迅速作决定,今天我们4个人就要先下山。

  匆匆地收拾东西,匆匆地和一些人告别。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对汽车感到厌倦,这完全是因为下午为了发稿子去老定日的路上发生的事。开出离大本营大约20公里的地方手机就会有信号,我在路边编辑短信然后发回去,司机说去定日县城修一下轮胎,最多半个小时就回来,我和张博士欣然答应。但是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1个半小时以后,我和张博士先是在路边被风刮得七凌八落快要站不稳,最后决定步行往前面走,即使他最后不来接我们,我们也有希望离县城更加地近,不至于太阳下山温度骤降后冻死在路边。

  好歹他最后来了,我死倒是没死,却已经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回到大本营后在帐篷里找到一面国旗,拉着它和大本营的

厨师合影一张,天知道我多喜欢那张照片。

  10月2日

  生存的欲望开始变得强烈

  我终于平安地回到了拉萨,路上发生的一切多少将对我余下的人生产生一些影响。

  一天半的路程里我们一共爆胎3次,在路上亲眼目睹无数辆车横在路边,其中有一辆还翻下了雅鲁藏布江。我已记不清有多少人失去了生命,但我不得不感谢同行的几位男同胞,是他们一路不住地抬杠和辩论,才让我们的达瓦司机不至于困倦。路中的车祸大多是这样发生的,司机开着开着就睡着了,于是汽车便坠向万劫不复。

  因为无法想像自己的身躯处于那些破烂的车体之中会是什么样子,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热爱过生命。它马上让我联想到最近的目标——通知家人让他们看第二天的新闻30分,那里面会有我在大本营欢呼雀跃的样子。

  洗澡的时候很舒服,虽然明白也没有彻底洗干净,但这已经够了。所谓的高原反应在这种时候早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我呼吸自如顺畅睡眠质量颇高,大口吃肉大声说话大步流星,如同在平地一般自在自由。

  回到拉萨,回到布达拉。

  作者:代琪琳

  (来源:中国体育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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