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体育记者是吃体育饭的，但有“文体一家”之说，若是无意中与文娱明星打了照面，这样的采访机会是不应放弃的。多年来，笔者抓住了许多这样的机会，于是就有了一系列的文章。
1992年的某晚，中国剧院里在举行一场电视录制晚会，我和电视台的一位朋友坐在一楼八九排。演出进行当中，朋友忽然小声对我说：“你看，那不是张艺谋吗！”顺着他的手
指一看，第一排偏左侧一个座位上的观众，从后影看上去确实像张艺谋。我问朋友敢不敢确认，他说敢。见张的右侧座位恰是空的，犹豫再三后，我终于鼓足勇气起身，猫着腰到了张艺谋面前，俯身问他这个空位可以坐吗？张艺谋看了我一眼，点了一下头。坐下后，我先轻声自报家门，表明记者身份，然后从他“喜欢不喜欢体育”开始切入。
张艺谋既没架子也未表示出反感，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于是，伴着台上的歌舞声，我与张艺谋小声交谈起来。他告诉我他很喜欢篮球，还给我讲拍片时摄制组同当地老乡进行篮球比赛的故事。由于恰巧既没带笔也没带录音机，内容太多记不过来时，我只好先向张艺谋辞谢后回到我的座位上，向朋友要了笔纸，借着微弱的光线把刚才的内容记下来。记完后，感到言犹未尽，更觉得不能错过这难得的机会，便再次猫腰走了过去。问了几个问题后，我又回到座位上记录。
人有时是爱得寸进尺，虽已记了满满两大张纸的素材，但我依然心有不甘，想再问他几个非体育类的问题，于是，我再次离席。朋友乐了，说你有完没完？其实，关键还是张艺谋的友善“纵容”了我，否则我真是“老虎拉车——谁赶（敢）”呀。张艺谋再看到我，也乐了，恐怕是乐还从未遇到这样的采访方式吧。我第一个非体育问题是自己一直很感兴趣的话题：“您的影片为什么多喜爱用黄色？”他说：那是我家乡的颜色，西北高原的颜色。但第二个问题一出口，却一下使我有种失言的感觉：“您的下一部片子到底是哪部？是《我是你爸爸》吗？”虽然这是王朔原著的名字，但我仍感觉语感上失礼了，特后悔。张艺谋倒没什么，他迟疑了一下，说还未最后定。由于心情一下乱了，我向张艺谋致谢后，匆匆离开。后来，我将这次意外的“暗”中采访所得写了一篇《张艺谋与体育》，刊登在我报上，老编辑表扬这篇“活鱼”抓得不错。
大约四五年后的又一个晚上，广东美的集团一朋友打电话给我，说他们已来北京，正在八一电影制片厂，约我过去。赶去后，才知该公司请巩俐为他们的空调拍广告，导演是张艺谋。租八一厂的棚。我到时，摄制组正在用晚餐。张艺谋和巩俐两人抵头坐在一个角落，一人端着一盒盒饭，边吃边低声交谈。其他一些工作人员则在房间另一边吃。屋里很安静。我们进屋后，张艺谋抬了一下头，当我们的视线相碰时，我向他行了一个点头礼，张艺谋也礼节性地一颔首，但他肯定不会认出那晚的我。朋友递给一副餐具，让我从桌子上的大锅饭和大锅菜里自取。可我一看，凉馒头、鸡蛋西红柿汤、两三个家常菜，一点没食欲。于是我们放下碗筷，到厂外面的饭馆吃饭去了。饭桌上，我谈了两点感想：一、我们都没胃口的饭菜，人家那么大的腕儿毫不挑剔；二、那时张、巩已分手了，但工作是工作，朋友还是朋友。广东朋友又补充一句：这个片子计划拍一周，这样的饭也快吃一周了，我们也不敢相信。
作者：史明
（来源：中国体育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