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湖野泳该不该一律禁

　　70多岁的郑大爷家住在距北京市玉渊潭公园约10公里的白纸坊社区，老爷子退休后每天早上6点不到就起床，骑车40多分钟来到玉渊潭公园开始一天的锻炼：上午先绕着八一湖跑上两圈，然后拿出自带的玉米和豆子喂鸟，中午在公园休息片刻便开始了一天锻炼活动的重头戏———游泳，尽管老爷子下水的地方就有公园设立的警示牌：禁止游泳；禁止滑冰；禁止钓鱼。

　　公园禁令挡不住野泳者下水

　　玉渊潭公园最吸引游客的是碧波荡漾的八一湖，人们可以在湖上泛舟和游泳。尽管现在游泳已被公园禁止，并将其称为“野泳”，媒体也把“野泳”与拎包抢劫共同列为玉渊潭公园的两大安全隐患，但笔者在下午1点来到八一湖东湖时，还是看到将近50人在游“野泳”。据郑大爷介绍，夏天每天来这里游泳的不下500人，最多时人数还能翻一倍，“就这么管着还有这么多人来，这说明大家伙真是喜欢这湖啊。”

　　“我从‘文革’的时候就开始来八一湖游泳，到现在已经坚持30多年了。”尽管老爷子说起话来有些抖，但身上结实的肌肉还是证明了老爷子30年坚持游泳的成果。“那时候，游泳的人可比现在要多，因为那时候毛主席就提倡‘到江河湖海去游泳’。那时候公园也真是上心，河岸修成倾斜的慢坡，每隔50米就有台阶，方便游泳的人上下。那时的水也是真清亮，4米多深的水，一眼就能看见沉在湖底的瓶子盖。”聊起以前游泳的快乐时光，郑大爷一副无限怀念的表情。“你再看看现在，不让游泳的牌子立着，岸上的保安管着，去年夏天还有快艇来赶人，游个泳怎么就这么难？！”每年冬天都为冬泳者凿冰并第一个下水的郑大爷忧心忡忡地告诉记者：“现在北京也就八一湖和昆明湖的水还干净些，还能下得去，如果连这两个公园都不让人游泳了，那北京市估计也就没人游冬泳了。”

　　泳客呼吁别把罪名都安他们身上

　　“小伙子，你没在这湖里游过，在这儿游泳真是太美了！”一名号称“游泳馆白送我年卡我都没去”的中年游泳者告诉笔者，“现在人和大自然亲密接触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你瞧瞧那些游泳馆，人挤人的，怎么能和这湖比啊！而且现在游泳馆的价格确实不便宜，老百姓偶尔游游还行，真当成健身项目谁承受得起啊！”

　　面对笔者“在湖里游泳是否会污染水质的”问题，这名游泳者很不认同，“说实话，这八一湖的水真的不是咱北京人的饮用水，都是用作景观水的。再说了，这河里走的游船他不管，湖底下的排污口他不封，就单单针对游泳的人，这公平吗？而且平时我们都是非常注意保护湖水的，都是自己带水到岸上才冲洗一下。”

　　对于一些媒体“八一湖每年淹死十几名野泳者”的报道，另一位已经在八一湖游了多年的老人显得十分气愤，“这根本就是在造谣！别再把那么多罪名都安在我们游泳的人身上了。我天天来这儿游泳，一天在公园待六七个小时，今年总共就看见死了两个人，一个是公园里卖东西的小伙子捡掉在水里的风筝时不会游泳淹死了，另一个就是常年在这里游泳的老人犯心脏病去世了。那些人说每年淹死十几个人是把整条昆玉河里因为洗澡淹死的都加上才算出来的。”这位老人还向笔者解释道，“每天我们在这儿游泳的时候，都会劝那些不常来但想游泳的人不要下水，这里水深，水性不好玩悬的可不行，安全可是最重要的。”

　　但是笔者“游泳换衣服是否有碍观瞻”的问题让这位老人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尽量避免给其他游客带来尴尬，尽量在石头或是长草的地方后面换衣服，而且都会裹一条大毛巾或是裙子，这儿就是这么个条件。我们是来游泳的，也不想刻意去做让大家尴尬自己也难受的事啊。”

　　三大难让公园不愿辟游泳区

　　为了更好地了解到公园为何不能将湖面辟出一部分给游泳者的原因，笔者特意采访了现已退休的张大爷，他曾经担任北京市某公园副园长。张大爷告诉笔者，公园在“允许游客在公园湖里游泳”的问题上主要面对着三大困难。

　　第一个原因就是安全。张大爷说：“虽然这几年北京每年因游泳溺死的人数比往年有所下降，但游客的安全问题始终是公园最为关注的。”据张大爷说，这也就是为何《北京市公园条例》中第46条规定游客不允许“在非游泳区游泳”的原因，也正是如此，北京市所有的公园几乎都采取了“一刀切”的办法，即在公园内不设置游泳区，这样就使整个公园都成了“非游泳区”。

　　第二是涉及公园经济利益的原因。张大爷说：“现在几乎每个有水面的公园都有游船，船和游泳的人肯定是冲突的，为了船上的人和游泳者的安全，公园就要作出取舍，取谁舍谁很简单，大家都能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第三是涉及人文环境的原因。对这一点，张大爷不愿过多解释，他只是告诉笔者，“现在每家公园的经营都不容易，大家都想和上级领导搞好关系，既然上面要求治理好公园的环境，禁止游野泳，作为政策执行者的我们也只有按照要求去做了。比如说，现在一个公园要补水，园林局说了不算，还要水利局同意，你才能掏钱去买，和上面搞不好关系连水都补不了，更别说什么水质和游船的问题了。”

　　“说实话，我自己也爱在河湖里游泳，两个字：舒坦！我觉得这才透着那么点人文奥运的劲儿！可就凭现在北京这些河湖的条件，能下去游的还真没有几个。听说人家法国人每年夏天都从海边运沙子到塞纳河，让巴黎人享受与大自然接触的快乐。我想说的就是：珍惜咱们北京现有的河湖，等什么时候咱北京的河里湖里能让人放心随便地游泳了，就说明咱北京的城市发展水平赶上人家欧洲了！”张大爷说。

　　本报北京8月25日电

　　作者：实习生 王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