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玥亚平宁之旅的酸甜苦辣：好吃的批萨 名牌折扣店

　　“我一直特别想出去看一看，感受一下真正的职业联赛氛围。”在2001年10月初踏上意大利的土地前，出国打球一直是孙玥心里挥之不去的情结。

　　1998年，国家女排在日本遗憾地获得世界杯亚军后，26岁的孙玥得到一个去意大利打球的机会。然而，尽管江苏省队爽快地为她开了绿灯，但国家排管中心在最后关头还是对孙玥说了“不”。“他们的理由很多，比如说要考虑到联赛的市场号召力、担心我在国外打

球受伤而影响在国家队的表现等等，但当时我确实有些不理解，也觉得非常遗憾。”遗憾过后，孙玥也只好无奈地把出国的念头暂时埋在心底。

　　一等就是三年，机会终于来了。2001年，孙玥从国家队退役，出国的希望重燃，通过当时正在意大利执教的郎平和经纪人的努力，孙玥终于踏上了亚平宁半岛。

　　小镇Novaro毗邻意大利著名的时尚之都米兰，那里成了孙玥在意大利的家。像欧洲的大部分不太知名的小镇一样，在孙玥与何琦到来之前，几乎没有中国人住在Novaro，当地居民的语言能力也仅限于意大利语。为了两位远道而来的“外援”，俱乐部特地以一个小时15欧元的高薪聘请了一位懂中文的意大利人做她们的翻译。

　　不过，中文确实是世界上最难的一种语言，尽管这个意大利人狂热地喜欢着中国，也曾经在中国学过一段时间中文，但很多时候，孙玥觉得，和他说中文简直是“鸡同鸭讲”：“他是学过中文，读和写的能力也很强，但听和说实在是太差了。”常常是孙玥带着求助的眼神把意思表达给他，而这位意大利先生却带着同样求助的表情，很不好意思地对孙玥说“sorry”。

　　但这并不影响这个意大利人热情好客的天性。只要有空，他和太太必定会带着孙玥和何琦去Novaro极富当地风情的饭店吃饭，“吃完饭后，他们还带着我们去附近的教堂啊、小宫殿啊之类的地方去参观，都是些小巧精致的建筑，但是特别漂亮。”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孙玥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那个小镇小到简直难以想象，从我住的地方走10分钟就到了镇中心，再往前走10分钟，就出镇了。”一晃几个月过去了，孙玥和何琦对Novaro渐渐地熟悉了起来，于是，翻译先生也完成了他的使命，俱乐部结束了与他的合同。“其实还有个原因是以为这个家伙太喜欢聊天了，每次跟我们去训练，他都在一边拉着俱乐部的人聊个不停，所以老板受不了了。”孙玥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Novaro俱乐部因为来了孙玥与何琦两位强力外援，当年的成绩一下从A2(相当于甲B)级别上升到了A1(相当于甲A)级别的第二名，整个小镇一下子轰动了。球队升级之后，多了很多参加杯赛的机会，按照规定，孙玥与何琦不能跟随球队参加杯赛，“我们就很开心地有了假期。”当时和孙玥、何琦一起前往意大利打球的还有李艳、吴咏梅、殷茵等人。“开始的时候，李艳她们跟着郎指导在另外一个俱乐部，有了假期后，我跟何琦便打算去看她们。”于是，一个背包、一张地图，两个不懂意大利语的女孩就这样上路了。

　　“我们两个人先坐火车去米兰，再从米兰转车去李艳她们那里。”孙玥笑称这段旅程极为“悲惨”，却奇迹般地顺利而安全地到达了目的地。

　　有了出游经历后，本就活泼好动的孙玥更加热衷于到处旅行了。“意大利的各种假期特别多，我们也乐得清闲，可以去旅行。”刚开始，两个女孩子还只是骑着俱乐部发给她们的自行车在小小的Novaro镇上转悠，四个月后，俱乐部给她们提供了一辆汽车。

　　“有一次我们开车去米兰，停车的时候忘记把车大灯关掉了，等回来取车的时候才发现，车子因为耗尽了所有的电而无法发动了。”这让从未遇到过如此“意外”的孙玥和何琦傻了眼，围着车子转了好几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当她们准备打电话给在意大利的朋友时，一对老夫妻看出了她们脸上焦急的神情，走到她们面前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只能比划着用英语告诉他们，我们的车子没有电发动不了了。”那对老夫妻立刻热心地表示自己家就在附近，可以帮她们回去拿工具来修，说完便转身就往家走。没过多久，他们便拿着工具回来了，然而一试才知道，他们拿错了工具。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三个年轻人忍不住责怪起这对老夫妻来，“他们居然怪那对老夫妻之前没有叫上他们一起帮忙，所以才会出现拿错了工具的情况，真有点不可思议。”最后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孙玥的车终于发动了起来，“这几个热心的意大利人还开着自己的车带着我们在附近绕了几圈，确定车子完全没有问题了以后才离开。”

　　在意大利第一年的圣诞节，俱乐部为孙玥提供了来回机票，但孙玥没有回家，孝顺的她把妈妈从南京接来意大利过圣诞。母女俩跟着旅行团，从意大利到法国，再到比利时、卢森堡、荷兰，几乎走遍了大半个欧洲。打了十几年排球，孙玥随队到过的国家并不少，但她并不喜欢那样的游走，“每次去都有比赛任务，而且基本上都是那几个国家和地方。就像瑞士的蒙特尔，的确是个风景如画的漂亮地方，但我们每年都要去那里比赛，去到要吐了。”她做了个夸张的表情。

　　“去了这么多地方，我觉得有些地方是值得去了又去的，比如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巴黎、威尼斯、瑞士还有米兰等等，像比利时、卢森堡这样的小国家跟欧洲其他国家其实无异，有机会去看看也不错，不去也不可惜。”尽管有着满肚子旅游经，也留恋欧洲大陆的的迷人风光，然而孙玥却从没想过要留在那里，“欧洲人生活的节奏太慢了，像我这样的急脾气绝对不适合住在那边。”她说，“他们的生活闲散得很，所有的商店、邮局等等平时按照普通上班时间营业就不说了，一到周六、周日还都关门休息。我住的Novaro上的商店，每个星期除了周末外，还有一天由自己确定的休息日，要是住在那里，我会疯掉的。”还没说完，孙玥便大笑了起来。

　　经过第一年愉快的适应期后，孙玥熟悉了Novaro，也熟悉了米兰，还因此改变了一些生活习惯，从来不吃奶酪的她开始疯狂地爱上了批萨。孙玥说，她以前一点点奶酪都不肯碰，连沙拉酱都不吃，更不要说涂着厚厚一层奶酪的批萨了。

　　“我一直觉得奶酪很臭。我跟妈妈去荷兰旅行的时候，导游带我们参观当地一家奶酪加工厂，我妈妈进去看了，我就捏着鼻子站在工厂外面等她。”在意大利呆了一年后，面对随处可见的奶酪以及含奶酪的食物，孙玥也不再固执。鼓起勇气尝过一次后，她发现奶酪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吃。

　　“哎，你知道吗，意大利的批萨真是特别特别的好吃啊。”孙玥一脸陶醉地说，“意大利的餐厅卖的批萨都是用柴烤出来的，味道比快餐店里的那种用电炉烤出来的好太多了。上面是裹着厚厚奶酪的意大利肉肠，那个味道……再说我口水都要流下来啦！”自从回国后，孙玥就吃不到这么好吃的批萨了，实在想吃的时候，只能去“味道差很多的”必胜客解馋，“我最常跟朋友念叨的就是，什么时候再去意大利时，一定要把批萨吃个够。”

　　除了吃遍意大利的美食外，米兰这个国际时尚之都也让孙玥大呼过瘾。离Novaro200公里的地方有一家名牌折扣店，虽然过了很久才被她发现，但迅速成为了孙玥和何琦最爱逛的地方。身高1.86米的孙玥在国内最郁闷的事情就是买不到合适的衣服鞋子，看得上眼的长裤穿到她身上都成了九分裤，41码的脚通常只有运动鞋和男鞋才能穿得下。“意大利女人大多身材高大，所以在那里我们可以喜欢就买，没有尺寸的限制。”

　　有了爱吃的食物，找到了血拼的好地方，日子也开始安定下来，但第二年在意大利的生活却并不像想象中那般惬意，孙玥开始感到了孤单寂寞。

　　第二个赛季，俱乐部给孙玥与何琦每人提供了一套房子住，做了一年“同室密友”后的两人终于各自有了自己的小天地。然而多了自己的空间，孙玥却感到了不习惯。由于不会说意大利语，除了在训练和比赛的时候与意大利队友有一些专业方面的沟通和交流外，孙玥与她们都没有深交。一些华人朋友喜欢在空闲的时候去泡吧，孙玥也不喜欢，有空的时候，她宁可一个人在家看碟。

　　最难熬的是漫漫长夜。“那时候我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总之晚上经常睡不着，即使捱到很晚睡着了，第二天早上7点多就醒了。”孙玥说她从来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不管睡多晚，每天必定一大早就醒了。在意大利的那些日子，因为有时差，即使想打个电话回国内找妈妈或者朋友聊天都不方便。“第一年和何琦住在一起，晚上睡不着的话两个人聊聊天，聊累了也就睡着了，第二年一个人住，想找人聊天都不行。”度过了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后，孙玥也不再强求，睡不着的时候便带着随身听到外面散步。“一边塞着耳机听歌，一边在镇上走，一走就是一两个小时。”

　　孤独和寂寞也给了孙玥重新审视自己的机会，她开始考虑起自己的将来。“我当时想到自己已经快30岁了，却从来没有好好地读书，排球也不可能一直打下去。”人在异国他乡的孙玥萌生了退意。打完了那个赛季的联赛，趁着回国休假的时间，孙玥与南京大学联系，希望能一圆大学梦。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很爽快地接收了这位著名的学生，当意大利排球联赛的新赛季开始的时候，已经铁了心要在南大读书的孙玥几乎要拒绝俱乐部让她归队的要求。

　　“那个赛季，郎平已经来我所在的那个俱乐部执教了。她听说我不想回意大利继续打球了，就劝我说，已经签过的合同不能毁约，况且联赛快开始了，俱乐部也不可能重新引进球员。我想了想，觉得也不能让郎指导和俱乐部为难，所以还是第三次去了意大利。”对爱徒十分了解的郎平给孙玥在意大利的第三个赛季提供了很多便利，让她打主攻替补并且减少了她的训练时间。

　　然而，联赛开始没多久，令孙玥郁闷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队中的主力主攻手竟然怀孕了。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坚持上场比赛，“可是等比赛打到1月份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而我们的联赛要到4月份才结束，她那个样子还上去比赛也实在太离谱了点。”无奈之下，孙玥不得不上场接下了主力主攻的位置。

　　也许是因为状态不好，也许是因为打心眼里就不太愿意再打下去，那几个月在队里，孙玥打得并不出色。最后决赛的时候，在2比0领先的情况下被对手翻盘反败为胜，孙玥也遭到了一些当地球迷的不理解。

　　在经历了三年有欢笑也有唏嘘的意大利生活后，孙玥终于决定不要再漂泊下去，她回到了南京。尽管为了今年的十运会，她回到了江苏队备战，但她说：“十运会之后肯定不打了，我需要一段新的人生。”

　　作者

　　：本报记者 陈晶(来源：东方体育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