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得好成绩帅位仍难保 克劳琛走上前台的真正原因

　　申炜

　　撰文特派记者申炜/发自蒂尔堡

　　克劳琛（KrautzunEckhard）出生：1941年1月13日1966年，毕业于科隆体育学院。1968年，出任韩国队主教练，并取得世青赛亚军、亚洲杯亚军的战绩。

　　1972年，由国际足联推荐执教肯尼亚队，取得首届非洲挑战杯冠军。

　　1974年，率加拿大队进入世界杯。

　　1977年，担任慕尼黑1860主教练，冲甲成功，随后几年到过日本和沙特担任俱乐部球队教练，后又执教了菲律宾国家队，回到德国先后将弗赖堡和沃尔夫斯堡从德乙带入德甲。

　　1996年，帮助凯泽斯劳滕夺得德国足协杯的冠军。

　　2000年后，因年龄渐大，基本退出一线队，他最后一次执教经历是2001年，当时任突尼斯国家队的主教练并获取世界杯出线权。

　　2004年，出任中国08之星主教练，现任中国青年队主教练。

　　世青赛的胜利不足以真实地评价一位主教练的能力，正如当年的霍顿、朱广沪、沈祥福，直至今日的克劳琛，但一个奇怪的现象是，在被崔大林誉为“08奥运预演”的世青赛上，有关克劳琛能力的评价却成为了舆论孜孜不倦的话题。克劳琛为何受到了如此前所未有的关注，为什么在球队取得节节胜利的时候，克劳琛仍在饱受非议？为什么当谢亚龙、杨一民在公开肯定“克劳琛是一位出色的教练”后，有关克劳琛与中方矛盾的话题仍被津津乐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克劳琛坐上了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幕后究竟发生了什么？隐藏了什么？本报特派记者在荷兰经过十余天的跟踪采访和深入调查终于揭开了“克劳琛真相”的面纱，讲述克劳琛的故事不仅仅是为了寻找一个关于“克劳琛”的答案，更是为了在中国足球前行的道路上正视并纠正每一个人的错误。

　　克劳琛调查·壹 他是怎样走上前台？

　　对于德国风格有一种固执的崇拜，克劳琛很容易让人产生那种过气的感觉。事实上，国青队最应该感谢克劳琛，在谁都不愿接手的情况下，他固执地选择了以这种方式证明自己，就如同德国人的性格一样。

　　他的教练生涯从一开始就与青少年足球有关

　　“他曾在3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球队执教过。”这是国青队领队冯剑明的原话。尽管在我们搜寻克劳琛的资料中未能将这30多支球队一一找到，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对克劳琛“身世”的了解。

　　1968年，有着体育教育学硕士学位的克劳琛在27岁时就成为了韩国国家队的主教练。他也是韩国足协聘请的第一位外籍主教练，并且率领韩国队获得过亚洲杯亚军。不过，那个时候的韩国足球水平非常一般，克劳琛也不得不努力从新人里去发现有希望的苗子。这在一定程度上暗示着，他的教练生涯从一开始就紧紧地与青少年足球的培养联系在一起。

　　在韩国执教两年后，由于战绩平平，克劳琛不得不选择离开。1972年，他成为非洲国家肯尼亚的主教练，并率领球队打进了非洲杯的半决赛。此后，他还成为过加拿大足协的技术指导和国家队主教练，带领加拿大队取得世界杯出线权，这也是他国家队执教生涯的黄金阶段。步入40岁之后，他开始接手一些俱乐部球队，但基本都是在家乡指挥德甲球队。他曾经在1996-1997赛季带领德甲球队凯泽斯劳滕获得过足协杯的冠军，并培养了一批新人。也正是由于在德甲丰富的经验，他对德国风格有一种近乎固执的崇拜。整体战术、每个队员要同时具备进攻和防守两重任务，这都是他确定谁将是主力队员时不变的理念。

　　实际上,正是中国足协亲手将克劳琛推上了前台

　　对于很多人来说，只是在世青赛开始后，克劳琛的名字才成为了一个受到关注的新名词，而大多数人还根本不知道，这个一脸老年斑的德国老头儿是如何成为国青队主教练的。其实，克劳琛的上任源于一个巧合。

　　这支国青队的前身是由贾秀全率领的国少队，如果按照传统习惯，贾秀全原本应该顺理成章地成为现在国青队的主教练，率领球队征战世青赛的也应该是贾秀全。然而，随着08奥运战略的出台，贾秀全在一年前被中国足协明确告知不会由其率队参战2008年奥运会，一气之下，贾秀全愤然挂印离去。

　　随后，足协及时联系到时任长春亚泰主教练的殷铁生并由其接管国青队，但由于“始终无法控制这支球队”，殷铁生也在短暂地执掌帅鞭后选择了环境更宽松、收入更丰厚的俱乐部队。中国足协在青少年球队教练员体制上的弊端，造成了贾秀全与殷铁生的相继离去，同时也造成了在此之后再无人愿意揽这一差事的局面。无奈之下，中国足协不得不将国青队的外籍顾问克劳琛扶正，实际上，正是中国足协亲手将克劳琛推上了前台。

　　顺便解释一下克劳琛为什么会进入中国足球的视线，早在阎世铎在任时期，中德足协洽谈双方合作事宜时，德方就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派一名德籍教练指导球队，而此人正是克劳琛。随即，克劳琛作为外籍顾问进入国青队，在今年年初首支08之星赴德集训后，克劳琛则正式成为了这支球队的主教练。

　　克劳琛调查·贰 他为什么远离球队？

　　中德之间的矛盾让克劳琛成了出气筒，倔强的德国主帅并不理会某些人的警告，依然我行我素。于是克劳琛成了某些媒体炮轰的焦点，即使在他取得小组赛三连胜后，批评的声音依然不断。

　　在某些人眼中,巴特基辛根掌管财政才是问题所在

　　首批08之星球员在去年年底奔赴德国，这些球员并不是亚青赛的主力，因此很难引起国内媒体的关注。到了德国巴特基辛根后，很多球员发现那里的条件差得离谱，甚至训练场地都冻得像钢板一样坚硬，球员们训练时受伤是常有的事情。这次训练只维持了3个多月，期间中国足协前任掌门人阎世铎春节时赶赴德国，不过他并没有针对巴特基辛根的训练条件发表任何看法，队员们抱怨连天，不过训练依然继续，也没有出现多少负面报道。然而一个月后，国青队奔赴巴特基辛根后，情况发生了很大变化。

　　对比两次奔赴巴特基辛根集训的球队就可以明白，两支球队是存在很大差别的。首批08之星领队是刚刚被提拔起来的李飞宇，队员则是一些二线适龄球员；国青队领队则由青少部主任冯剑明挂帅，队员们都已经在联赛中踢上主力。双方的矛盾随即爆发，主要体现在缺少体能教练和守门员教练、允诺的专家迟迟没有出现、比赛缺乏质量和后勤保障不力等方面。这些问题实际上在首批08之星集训中就有所体现，中国足协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才激化和德方的矛盾，是非常耐人寻味的。此时谢亚龙刚刚接替阎世铎出任足协掌门人，他首次赴德考察的时候非常震惊巴特基辛根的条件，并在情急之下喊出了“实在不行让朱导接任”的气话。

　　不应该怀疑谢亚龙的这种气愤，不过很难让人相信中方此时选择激化矛盾完全是为了球队，因为在某些人眼中，巴特基辛根直接掌管财政才是问题所在。168万欧元完全控制在德方手中，中方居然连支出一分钱的权利都没有，这难免会让某些人的心里不太平衡。实际上，对比两次赴德留学，一名球员表示：“第二次条件已经很好了，说实话，我已经很满足了。”偏偏克劳琛有时候显得不够听话，独立的性格在德国人看来属于正常，但在中方看来属于孤傲，于是他成了这种利益冲突的替罪羊。

　　克劳琛关于用人的顽固阻碍了很多人的‘钱’途

　　克劳琛确实有很多问题，例如不善于和中方教练、球员沟通等，不过将这些矛盾过于夸大，显然不能反映事情的本质。在备战期间，对一些球员的使用和选择问题，中方都给了克劳琛一些建议，不过老头儿的反应是置之不理，这让某些官员颇为恼火。历史证明，中国足协最害怕一些特立独行的外教，米卢在率领中国队参加世界杯后依旧无缘主帅位置，当初选择哈恩而放弃特鲁西埃，原因也是害怕后者的脾气。克劳琛的不听话让有些人非常不爽，当时国青队的热身赛战绩非常差，这都坚定了这些人赶克劳琛下台的决心。内部因素已经确定，此时还需要媒体这个外部环境，于是一些留守在德国的媒体成了被利用的工具。

　　国青队在抵达德国开始集训后，能够留守在巴特基辛根的只有少数专业媒体，路途的遥远和通信的不便，使得国内了解国青队情况的渠道并不是很多，于是少数赴德采访的记者掌握了话语权。克劳琛对于中国媒体的情况并不了解，他也很少去操心这些方面，在对待随队记者的问题上，他有时候做得并不到位。训练结束后，克劳琛很多次拒绝了记者们的采访，这让有些媒体记者相当恼火，逐渐演变出了对克劳琛的负面报道。此时足协和克劳琛的交恶导致了媒体的介入，在选择克劳琛和足协的问题上，个别媒体可以为了大局放弃有限的真理。国内媒体此时关于克劳琛和国青的报道多是通过这些媒体作为消息来源，在一片山呼海啸中，克劳琛一度成了全民公敌。

　　然而，当国内大批记者抵达荷兰观看国青队的训练和比赛后发现，以前的很多报道并不十分准确和真实，甚至带有某些人为的虚假成分。更深层的原因还在于，克劳琛关于用人的顽固阻碍了很多人的“钱”途，这才是他被驱逐的最主要原因。

　　克劳琛调查·叁 他暂时掩盖了矛盾？

　　看起来还是团结一心，不过国青内部存在很多问题，队员们对于克劳琛明显抱着不同的观点。矛盾从某种程度上说只是被掩盖起来，由于球队的成绩确实非常出色，很多人开始说着违心的话。

　　到目前为止,国青队至少看上去是团结一心的

　　关于克劳琛的“两派斗争”在世青赛开始后暂时从激烈转为平静，因为大家都知道，世青赛的成败关系到每个人的利益，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拿自己的命运开玩笑。无论是情愿还是不情愿，总之，在荷兰到目前为止的十几天，国青队至少看上去是团结一心的。

　　“克劳琛刚带队的时候我们之间确实存在着矛盾，这一点我们不否认，但来荷兰之前，这种矛盾已经解决了。”主力前锋郜林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肯定了克劳琛与中方教练之间的矛盾，但他同时表示这种矛盾并没有带到世青赛上。

　　中方教练的声音也从刺耳变得温和，冯剑明在德国期间曾对克劳琛提出过强烈不满，罪名包括不与球队同吃同住、训练计划朝令夕改、强硬灌输德国式理念等。然而在荷兰，冯剑明说球队的话多了，说克劳琛的话却少了。

　　来自队员方面的声音也是如此，现在没有人再说“在德国时克劳琛如何如何”，而变成了“他教会了我们一种新的足球理念，让我们提高了自信心”，朱挺、周海滨、陈涛、冯潇霆等多名队员都有过类似的评价。

　　在酒店里遇到克劳琛,有些队员连头都不抬

　　很多时候，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是完全不一样的，这在中国足球目前的大环境里显得尤为突出。

　　在荷兰督战世青赛期间，谢亚龙却不停地奔走于法国的巴黎和德国的杜塞尔多夫，即便从巴特基辛根走出来的国青队在世青赛上连战连捷，也丝毫没有改变谢亚龙要“另起炉灶”的既定方针。当然，法国人开出的300万欧元以及雅凯出任技术指导的“诱饵”，更是让谢亚龙对克劳琛在世青赛上表现出的能力不屑一顾，虽然这位足协掌门人用“是个好教练”评价了克劳琛，但这都不足以让谢亚龙改变克劳琛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战场要换，主帅更要换。

　　在荷兰，说克劳琛坏话的人确实越来越少了，但这似乎还不足以证明所有人都已经认可了克劳琛。在中巴之战时，一名主力队员退场时直接走回了休息室，并没有走到克劳琛跟前向他打招呼，这显然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据一位国青队的内部人士透露，不和克劳琛打招呼在德国时是非常普遍的现象，因为在那时，很多人都对克劳琛没有好感，现在这种“习惯”并没有消除。在酒

　　该人士说，幸亏小组赛打得好，否则这支球队现在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问题是眼前的这种局面恐怕不会维持太久。

　　克劳琛调查·肆 他的下一步怎么走？

　　和出色的成绩相比，克劳琛的缺陷显得那么不值一提。虽然中国足协对克劳琛存在看法，但世青赛的成绩让足协十分为难。最新的消息说，克劳琛将担任U－17国家队的主帅，这恐怕是最无奈的一种结果。

　　克劳琛应该反思一下,如果他还想在中国执教的话

　　怀着对克劳琛的怀疑来到了荷兰，中土比赛结束后，国青队很多球员对老头儿的看法发生了改变。“确实挺神的，对土耳其队阵容和如何变阵他事先都和我们说了。”一名球员这样感叹。小组赛三连胜虽然有运气的因素，但这并不能抹煞克劳琛的功劳，甚至谢亚龙也开了金口：“成绩已经说明了一切，克劳琛确实是一名好教练。”对于克劳琛的评价，各方都有自己的观点，不过中国足球从来没有像这届世青赛那样爽，从这点来说，克劳琛无疑要记头功。

　　不过个别媒体试图用克劳琛的缺点掩盖他的功劳，在出发点上，这样的动机本身就不纯。不可否认，64岁的克劳琛有很多的缺点，例如健忘，在中土之战中，明明已经换了两个人，克劳琛居然还想再换两个人。在德国训练的时候，记混训练时间也是常有的事情。在某些方面，克劳琛并没有考虑到中西方思考问题的差异，例如在德国训练的时候，他拒绝和球队同吃同住，甚至会肆无忌惮地在队员面前吃冰激凌。在克劳琛看来，球队训练结束后，教练就应该给队员们一定的空间，但是中国球员已经适应了被教练管的生活方式。从某些方面来说，克劳琛确实应该反思一下自己的做法，如果他还想继续执教中国球队的话。

　　对于克劳琛的训练方法，国青很多球员都不停地抱怨，因为他对于细节方面似乎不太重视。不过在欧洲足坛，主帅的工作就是负责球队的用人和指挥，训练的一些事情就应该交给助理教练们完成。公平地说，矛盾的产生就在于中方教练将一些分内事都安在了克劳琛的头上，在批评克劳琛的同时，一些中方官员和教练难道不应该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吗？

　　将U-17放在德国,克劳琛成为这支球队的主帅

　　在某种程度上，克劳琛并不隶属于中国足协，而且他的合同也将在世青赛结束后到期。关于克劳琛的未来，各方都有很多猜测，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老头儿肯定无缘继续执教这支马上升格为国奥队的球队。对于这一点，克劳琛也十分清楚，他深知这次比赛成功与否将对他未来能否得到工作合同起到决定作用。事实上，在国青队小组赛三连胜后，克劳琛让足协上下为了难。

　　在采访08之星发起人秦晓明时，他在犹豫半天后终于透露了世青赛后德国计划的走向。由于这次世青赛表现突出，中国足协不大可能会舍弃德国基地，不过地点不一定会继续留在巴特基辛根。事实上，包括杜塞尔多夫、科隆等很多城市都在参与08计划的争夺。最新的消息是，中国足协会将U-17国家队放在德国，克劳琛取代张宁成为这支球队的主帅。虽然还没有和克劳琛谈，不过秦晓明认为老头儿同意的可能性会很大。“事实上通过这次比赛，克劳琛也会重新评估中国球员的实力。”足协已经铁心将国奥队放到法国的克莱枫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不是克劳琛能左右的。

　　［结尾］克劳琛大概是中国足坛第一位取得好成绩还要下课的教练，他甚至比米卢还富有争议。我们并非想神化克劳琛，只是此前个别人迷惑了我们对于克劳琛的认识。值得反思的是，在中国队顺利小组出线后，一些人开始出来邀功，克劳琛则微笑着一再表示感谢，赢得了中国记者对他的一片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