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70年代早期,和许多热血青年一样,17岁的我放弃去外县工机会到了上海县被人称为“西伯利亚”的纪王公社插队落户。
一日,“灵感”突来:何不模仿中小学时代“土法上马”,在宽敞的仓库打谷场上来个乒乓擂台赛。队长看着已是会计(生产队“二号首长”)的我,有点为难,可最后还是应允了,不过“约法三章”:公物别损坏,玩后整理好。众伙伴如炸开了锅,赶紧将仓库的门
板卸下,并弄来两块砖、一根竹当乒乓网;我呢,快速骑上车从供销社买来球、拍。
小小乒乓球真是有种神奇的力量,一段日子打下来浑身筋骨舒坦,干农活越来越有劲。打谷场上的乒乓声使单调的农村生活有了生气,成了当时公社里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广播站的“土记者”还专门前来采访、报道。玩乒乓让我和农民增进了了解、友谊,如今每年过节,我家的餐桌上常会响起黑脸朋友爽朗的笑声。令人不曾想到的是,这打球还发挥了它特殊的作用。队里有位老知青,长得五大三粗,人却特懒,不是回市区逃避农活就是在房间里睡大觉、不与人交往,几年来赚不到一分钱不说,还年年透支(反欠队里钱)。于是,我劝他打打乒乓球,和乡亲们多往来。此招真管
用,交流一多感情便深,一些误会也没了。不久他就成了一拖拉机手的助手,当年就扭亏为赢,年终分红拿到了120多元钱。当然,打起乒乓来他就更起劲了。
在打谷场的乒乓赛上,有一人逐渐引起了我的注意:她总是最后一个打完球离开,还帮着我理工具。她圆脸、大眼、长辫,在大队农业科技推广站干活,是令人羡慕的工作。这一来二去的,彼此自然就亲近起来。1977年,全国恢复高考,我也不负众望。那个晴朗的早晨,她和队长等几人开着拖拉机把我送到了城里。她瞪着期盼的眼,悄悄从包里拿出一块乒乓板送给我:“勿忘我。”这是她请人特制的很厚重的板,正是我所喜欢的。
打谷场的乒乓赛,虽“土”,而对我来说,它成就了初恋、创造了温馨,已成为我人生道路上的永恒回忆。
俞奭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