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球》与传奇

　　彭瑞高

　　华宇公司老总找到俞天白兄，说要请人写一部关于乒乓的电视剧。天白兄说，这个要找彭瑞高。

　　天白兄知人。我正要写一个英雄主义的作品，于是《国球》就在我笔下哗哗地流泻出 来。

　　是写乒乓国手吗？是写世界赛场吗？是写民间传奇吗？是写世纪恩怨吗？

　　一个“国”字，什么都有了。十几亿人口的大国，几亿人喜欢的运动，有什么奇迹不会发生？有什么人物不能造就？

　　那一天我跟华宇老总孙航宇闲聊，他是个老资格的球迷。我们暂时撇开《国球》不谈，只谈世乒赛，谈上海的王励勤。我跟他说，上海以后不会再有王励勤了。航宇有些吃惊，问为什么，我说：你看这个城市的乒乓球，已经失去了传奇，它不会再有惊世英雄。

　　那么，惊世英雄要在什么时候出现呢？要传奇迭出的时候，要藏龙卧虎的时候，要“草莽杀手”屡胜“朝廷上将”的时候。

　　上世纪50年代起，上海就不断涌现乒乓国手：徐寅生、李富荣、林慧卿、张燮林、李振恃、陆元盛、郑敏之、李赫男、张德英、曹燕华、何智丽、丁松……一茬茬国手，有体校培养的，也有民间崛起的。当时的“乒坛传奇”中，传得最多的是工人出身的张燮林。说闵行有个工厂，出了一个削球手，他的削球如海底捞月，魔力无限，无论你是什么样的高手，就是国家队名将，也都给他削得神魂颠倒、无可奈何……

　　说起张燮林，一种“绿林英雄”战胜“禁军先锋”的快感，掠过上海的大街小巷。张燮林的出现，让无数乒乓球爱好者充满了幻想。“为什么我不会成为第二个张燮林？”乒乓房里一时生出了许多削球手。

　　李振恃的故事也为球迷津津乐道。说的是李振恃打球出神入化，不仅上海队主力不是对手，国家队员也被打得落花流水。可叹李振恃出身不好，上海队不敢要他，国家队不能要他，他只能呆在上海邮电队。弄得国内没有一个高手，敢挑战区区邮电队……

　　除了张燮林、李振恃，其他名将也都有许多“民间传说”。这些传说，是上海乒乓运动特有的氛围与文化。依托这些传说，人们遥寄对高手的向往，对城市英雄的景仰。传说激动着年轻人，变作他们活跃在乒乓台畔的动力。英雄手中高擎的火把，成为少年心头不灭的神灯，现在，这样的文化没有了，这样的神灯也熄灭了。您看，关于上海队，关于王励勤，还有那种激动人心的传说吗？

　　民间再也不见张燮林、李振恃。没人再愿意傻傻地追求乒乓奇迹。铜臭覆盖了这个小球，让它变得俗气、呆板、苍白。没有传说，没有浪漫，没有热血沸腾，于是也就没有出类拔萃。多少年来就出了一个王励勤，那是一棵无土的奇葩。

　　我跟孙航宇说，我写《国球》，就是要唤起传奇，唤起英雄。我要让许多孩子看了《国球》，在书包里放上一块乒乓板；每天晚上枕着乒乓板，做一个个热血沸腾的梦……

　　《国球》剧本接近完成的时候，街头挂起了世乒赛宣传画。我想，那些名将从世界各地云集上海，不也是来追求一个热血沸腾的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