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无声胜有声--访中国残疾人艺术团手语老师王晶

　　王晶，中国残疾人艺术团手语老师。山东省体校毕业，练过自由体操，还打过篮球，随后进入艺术学校专门学习舞蹈。从1987年中国残疾人艺术团成立至今，一直担任手语指导老师，通过她的“翻译”，在聋人舞蹈演员和舞蹈创作人员之间、在残疾人和健全人之间，在有声和无声之间，架起了一座沟通的桥梁。

　　记者：还记得第一次教聋人跳舞的经历吗？

　　王晶：那还是在省艺术团，我才20岁，刚从学校毕业，我的第一感觉是聋人跳舞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当我看见那些孩子在我面前比比划划，流露出极其渴望与我交流的神情，我的看法一下子变了，至今我还记得那个场景，那段经历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说实话，最开始的确是抱着一种同情、怜悯的心态走近他们的。但在后来与他们相处的过程中，我逐渐感受到他们身上蕴藏的奋发向上、积极乐观的精神状态，而且从他们身上也能学到很多东西，变得越来越善良，心灵越来越纯净。

　　记者：表演《千手观音》的这些演员除了要具备一般舞蹈演员的基本条件，在挑选时还特别注意哪些素质？

　　王晶：全国大概有2000万聋人，这21位演员来自祖国各地，可算得上是万里挑一了。除了乐感、身材等舞蹈方面的要求，在挑选演员时最重要的是看他们是否有灵气，是否具备出色的领悟能力。有些人可能长得很漂亮，但是眼睛发木，从中看不到张力，那跳起舞来就没感觉。而有的演员可能长相并不出众，但是站在舞台上会自然散发出一种光芒。比如邰丽华就是这样，台上台下完全是两个人，能吸引现场所有观众的注意力，这也是一种天赋。

　　记者：在排练《千手观音》时，舞蹈中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王晶：音乐是舞蹈的灵魂，这些孩子最大的障碍就是听不到音乐，他们只能在老师的引导下把音乐变成自己的想象，再通过舞蹈动作表现出来。很多观众都有这样的疑问，这些演员听不到音乐怎么还能把舞跳得那么准确，那么整齐。其实通过训练，达到“整齐划一”的目标对他们而言并不是很困难，因为节奏是均匀的，一、二、三、四，加上动作就很像在做广播体操。

　　但舞蹈毕竟不仅仅是肢体动作，它要求在音乐的配合下表现出舞蹈的主题，是一种身心合一的表演，所以如何表现出舞蹈的神韵、动作的延伸，如何把生命力体现出来，这才是最难做到的。大家在看了《千手观音》之后觉得特别震撼，感觉有一种生命的力量在其中，而这种感觉和内涵的训练恰恰是最难的，这要靠老师千万遍的手语讲解、启发、示范才能做到。

　　记者：人们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看过《千手观音》，人们通过“有生命力的手”感受到了更多的震撼，您觉得“手”在整个表演中的作用是什么？

　　王晶：我认为手就是他们的语言，“说”出了他们想要说出的话。社会给了残疾人很多的关爱，残疾人艺术团也是大家众手托起来的，为了表达对大家的感谢，我们通过《千手观音》在春节晚会上给全国人民带来吉祥和祝福，就用我们的身体语言，用我们的手姿。聋人平时用手语沟通交流，表达语言的动作本身就像在舞蹈，所以说这个节目非常适合给聋人演出，舞蹈中蕴涵的含义通过双手来表达更加贴切。

　　记者：几乎就是在除夕那一夜之间，《千手观音》红遍了大江南北，对残疾人艺术的关注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对此您有什么样的感受？

　　王晶：从正月初八到现在几乎每天都有十几家媒体来团里采访。虽然这些年来对残疾人艺术的关注在不断增加，但说实话像春节晚会演出后这么大规模、这么密集的报道、引起那么大的反响还真是第一次，也是出乎我们意料的。尤其是有很多残疾人给我们写信、来电话，说要报考这个团。我感到《千手观音》正像大家期望的那样，无论对残疾人还是健全人而言，都是一种激励和鞭策，而更重要的是给所有残疾人带来了希望，点燃了他们心中期盼的火种，能进入这个团的人毕竟是极少数人，但大家应该通过这个希望看到更多的希望，去实现人生不同的梦想。

　　本报记者 谢漪珊（来源：中国体育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