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亚龙：足球不是一个人的 对中国足球有什么帮助

　　申炜 王建一

　　尽管谢亚龙一再强调这只是一次聊天，但最后他还是同意了本报记者合影的要求。摄影/特派记者王建一

　　特派记者申炜 VS 谢亚龙

　　3月2日下午，从谢亚龙孩子读书的岚皋县麦溪小学返回安康市区后，此次陕西的采访工作已经基本宣告结束。对于记者而言，此次采访工作虽然从头至尾都算比较顺利，但是如果能用和谢亚龙的会面结束的话，那么此次采访就可以用完美来形容了。于是3日下午在回到西安后，记者开始了和谢亚龙的短信联络。当得到谢亚龙同意见面的答复后，记者决定改签机票，乘坐转天(4日)最早的一班飞机到北京。

　　“我到现在只接受过中央电视台的一次采访，今天不是采访，但即便是这样的聊天，你们《城市快报》的记者也是第一个。”

　　【走进足协二楼大门一直往前，当记者站住要打听谢亚龙办公室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12点还没有到，谢亚龙手中已经拿了一个准备丢弃的饭盒，看来一上午的体力消耗让他感到了饥饿。在报出记者的名字后，谢亚龙的双手伸了过来，然后他将记者让进了他的办公室，于是与谢亚龙的会面终于开始了。】

　　中国足协虽然是个有钱的部门，但是办公室的寒酸是非常有名的，据说去年投资人闹改革的时候，第一次走进足协的俱乐部老板异常惊讶地表示：“足协条件太差了，还不如我们下面小公司的办公条件。”谢亚龙的办公室地方不大，一张写字台摆在了房间中间，上面堆满了各种文件，看来各种事情已经让谢亚龙感到了压力。写字台对面，一张沙发和茶几都是最简单的样式，而且显得非常陈旧，上面居然还有些灰尘。当然这些设施对于记者没有多少吸引力，记者最关心的还是坐在对面的谢亚龙。穿着灰色毛衣，谢亚龙说话时候露出了浅浅的微笑，对于第一次和他接触人来说，谢亚龙显得非常普通。由于事先并不知道还有一名摄影记者相随，谢亚龙显得有些警惕，他甚至用眼睛仔细打量了记者的同事，只有在这个时候，谢亚龙的精明才不经意地显露出来。“我们这次只是聊天，不是正式采访啊。”谢亚龙这样作着开场白，从一开始他就打消了记者某些念头。“我在这个位置上，而且是刚刚上任没多久，希望你能够理解啊。”谢亚龙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很多无奈，也带着一丝歉意，虽然上任刚刚只有一个月时间，但是谢亚龙已经感受到了媒体的厉害，这个位置显然已经让他有了“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当然让谢亚龙警惕的还有一些媒体的编稿功夫，在他上任后基本对媒体封口的现实面前，很多谢亚龙的专访居然频频出现，这让他非常苦恼和气愤。“我到现在只接受过中央电视台的一次采访，至于其他媒体的采访从何而来我就不说了。今天不是采访，但即便是这样的聊天，你们《城市快报》的记者也是第一个。”事实上，由于竞争的需要，很多专业报在对待谢亚龙的问题上都采用了编造的方式，没有采访地点和时间，甚至连文章内容都存在着前后矛盾，这让谢亚龙多少有些无奈。“如果不是你在陕西采访了这么长时间，我是不会接待你的，因为现在我只要说一句话，第二天的专访就会有几千字。”在记者抵达陕西采访的期间，谢亚龙从北京到成都毛家湾看望中国女足，这也是他第一次以足协最高官员的身份外出视察。普通的一次出行居然引得国内媒体纷纷派出了自己的记者，在谢亚龙乘坐的航班上，摄像机一刻也没有停止，而不少记者干脆换到了谢亚龙旁边的座位，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在抵达成都后，谢亚龙吃饭、睡觉都有记者专门把守，这让他感受到了媒体的厉害。“现在就连我的车都曝光率很高。”谢亚龙面色平静地表示，但在记者看来，平静下面更多的还是对于媒体的一些不满。在这种背景下，谢亚龙能够接受《城市快报》记者会面的要求，虽然用他的话说“只是在一起聊聊”，但也是需要一定勇气和涵养的。

　　“我最深的感受就是媒体对我锲而不舍的追逐。你就是太看重人了，你通过这次采访会了解我，但是对中国足球有什么帮助？”

　　面对面坐着显然让气氛有些沉闷，不过记者也是有备而来。“谢主任，要不要先看看我笔记本电脑里面的照片，有很多您多年没见的老朋友。”谢亚龙显然对于这个提议非常感兴趣，在他的关注下，记者打开了电脑。“这是宝鸡吧，变化实在太大了！”谢亚龙的双眼一直就没有离开过电脑，此时的他显得有些率真。时间过去三十多年了，宝鸡和铁一中早已经不是他脑海中的印象，这让他居然没有认出自己的母校来。“当时哪有这座楼啊，变化太大了。”谢亚龙不禁这样感叹。不过让记者没有想到的还是他没有认出自己的老朋友管克，两人是铁一中的同学，后来又是陕西田径队的队友，谢亚龙居然在自己老朋友的照片面前愣住了。“不会吧？”看到记者吃惊的表情，谢亚龙再次认真地端详了半天：“哦，这是管克吧，这家伙怎么变得这么老了。”调侃的语气说明了两人的关系，记者此时也转达了管克对于谢亚龙的评价———亚龙还是那样，就是头发有些少了。听到老朋友这样的评价，谢亚龙终于开心地笑了。看到儿子上学的麦溪小学时，谢亚龙颇有些感慨地表示：“他们那现在变化可就大了，那个新教学楼快盖好了吧？”几十张的照片终于看完了，谢亚龙显然有些不太过瘾，他半玩笑半严肃地“埋怨”记者：“这么快就看完了，照片可是有些少啊！”

　　老朋友的照片让屋内的气氛缓解了不少，这也让谢亚龙终于打消了对于记者的顾虑，不过他依然对记者存在某些看法。“说实话你这次到陕西采访，我是不支持的，因为媒体更多的还是应该将注意力放在足球本身上面，而不是我身上。”谈到了这个问题，谢亚龙的话开始多了起来，“我现在最深的感受就是媒体对我锲而不舍的追逐挖掘。我的电话、手机天天都被打爆，上下班的用车都被反复炒作，感觉就像活在全国人民的监督下。”谈到这次到陕西采访的经历，谢亚龙拿出了当领导的架势：“你就是太看重人了，你通过这次采访会了解我，但是对于中国足球有什么帮助呢？”记者调侃说：“如果采访您朋友让您感觉不太高兴的话，我这里有电话，您可以让他们全部不接受采访。”谢亚龙想了半天也没有接过记者手中的电话，“还是算了，我不会要求别人怎么样，我现在只能要求我的家人，让他们不要接受采访。”说到这里的时候，谢亚龙无奈地看着记者表示：“你们记者真的很敬业，有时在寒风中等一天只是为拍一两张片子，但是这些东西对中国足球能有多大价值呢？”犹豫半天，记者也没有说出自己的观点———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记者的责任是完成本职工作，而谢亚龙则必须在足协掌门人的位置上完成自己的任务。

　　“足球不是一个人的工作！不要将关注的目光对准我，足协工作是要靠大家共同完成的，我只是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而已。”

　　在和谢亚龙的交谈中，记者告诉他，在阎世铎下课时候的民意调查显示，很多人都对阎世铎的工作表示不满。听到这里的时候，谢亚龙严肃地告诉记者：“小阎的工作是认真的也是敬业的。”谢亚龙已经不止一次地表示，不要将全部责任都怪罪到阎世铎身上，因为足球工作是党的事业，而不是一个人所能够承担的。正因为如此，谢亚龙对于外界的关注有很多看法，看到记者期待的目光，他表示：“不要将关注的目光对准我，足协工作是要靠大家共同完成的，我只是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而已。”说到这里的时候，谢亚龙再次提到了媒体的责任，“我听说你们原来有八千足记吧，随着足球成绩的恶化，你们记者的人数也在减少啊。所以说，足球环境的变化关系到媒体的生存，希望你们也能够为中国足球做出自己的贡献，毕竟关系到自己的利益嘛。”记者不想在这个问题争论中输给谢亚龙：“但是足协最高领导的职务是非常重要的，古时候就有‘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的说法。”记者的说法让谢亚龙非常赞同，他也认为：“既然到了这个岗位，我想自己就要承担更大的责任。不过我的任务是服务好大家，这样大家才能有发挥的空间。”

　　“足球不是一个人的工作！”谢亚龙反复和记者强调这句话，这让记者逐渐明白了这句话的深意。在一次足协全体官员参加的会议上，谢亚龙用在安康的经历表示：“当时农村一些税收还没取消，有的农民为了100块钱的税去喝农药，场面让人非常心酸。足球目前比较困难，但再困难也要把工作搞好，而且越是在困难的时候越要做得更加出色。”谢亚龙曾经表示：“毕竟我们是服务行业，要对得起那些纳税人，因为还有那么多条件很艰苦的人在纳税。”当记者往事重提后，谢亚龙显得有些警觉：“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这句话本身应该很合理吧。既然我们不是采访，我也没有必要回答吧。”不过记者知道谢亚龙曾经对下属说过的一番话———我们的足球相对还比较落后，每一个从事足球工作的人都必须脚踏实地，才能真正做好各自的工作。看着眼前诚恳的谢亚龙，记者相信他说这句话时候的感情，在安康他见证了那么多困苦，面对足协眼前的烂摊子，他应该有足够的承受能力。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看到光明、看到成绩，不要否定一切，要注意把已有资源整合好、利用好，使它增值发展。”

　　“你不是有朋友的话带给我吗？”谢亚龙此时开始了自己的反击，嘴边带着一丝笑容。“您的老朋友管克让我告诉您，他对您的前景非常看好，因为现在是足球的低谷，您的工作成绩会很容易被外界发现和记住。”记者的话让谢亚龙陷入了沉思，他笑了笑告诉记者：“这些都是老朋友的祝福而已。”话虽然说得简单，但是管克的话无疑让他有些感动。“足球以前不是就有低谷吗？国家队、女足都输过球，但也不是就代表了中国足球的末日啊。”谢亚龙显然已经感受到了中国足球的受关注度，在他刚到足协几天后，就感冒打了吊瓶，虽然坐在记者面前的谢亚龙显得非常精神，但是记者依然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压力。“我们应该直面这种困难，足球事业不要害怕目前的低谷，按照股市的行话，应该是到了触底反弹的时候了吧。”到足协上任后，谢亚龙知道自己最大的任务就是整合中国足球的资源，“如果自己拿着手术刀东划一刀西划一刀，这对中国足球事业的发展肯定是不利的。”谢亚龙明白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振奋足协的士气，他认为：“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看到光明、看到成绩，不要否定一切，要注意把已有资源整合好、利用好，使它增值发展。”

　　谢亚龙当过北体大的副校长，也担任过安康市委副书记，这些职务显然说明了他的能力，记者也愿意听到他对后生的教诲。聊天到了最后阶段，谢亚龙给出了对记者的临别赠言：“我在体育科研所的时候，一年宁可写一篇精品也不会写十篇一般的文章。你们要把自己的主要精力用在工作上，这样才能成为栋梁。”这样的教诲让记者非常感动，在起身告辞后，谢亚龙还是坚持将记者送到了足协门口，这在以往衙门作风甚重的足协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希望和媒体记者都成为朋友。”这是谢亚龙告别前的最后一句话，显然这位掌门人更为亲民一些。

　　【对于这次聊天的内容，谢亚龙一再强调不要泄露出去，也许他不愿意让聊天的性质变成采访，或许他不愿意招惹来更多的记者。不过为了让《城市快报》的读者了解谢亚龙，了解“龙王”和快报第一次接触的过程，记者冒着被朋友谴责的危险写了出来。如果谢亚龙能够看到这篇文章的话，希望他能够理解记者的苦衷。作为体育记者，我希望谢亚龙能够在足协位置上干好本职工作；作为朋友，我希望他能够在以后的工作中落实对快报吐露的这些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