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妈妈”从大连走出 《千手观音》背后的大连姑娘

　　本报记者 姜明潮

　　二十一双纤纤手，犹如拈花向佛的兰花手。聚合张翕间，像是同时开启佛我双重门。不知观音是否真地有千手，反正，春晚那夜，真有“千手观音”。

　　“千手”之外，令有四双手，是“千手观音”们的手语老师的手。“手不是手，是 温柔的宇宙……”颤巍巍的吟唱，是“千手观音”释演者和他们的手语老师间的第二种语言。

　　作为今年春晚巨献《千手观音》的四个手语指导之一——李琳——和她的孩子们之间，有很多足使人潸然泪下的故事。

　　春晚刚过，《千手观音》出场费就逾10万元的消息，在社会上已经饱受微词。对此，“兔妈妈”李琳只愿意以一个关心残疾人的社会人身份表达自己的看法。

　　“兔妈妈”从大连走出

　　那一刻，全中国的人都和广大参加人的心在一起。因为“爱是我们共同的语言”。春晚演出现场，最后一个走出来教授观众“爱是我们共同语言”的就是李琳。

　　那一刻，她的笑容是无比幸福的，当然也因为他的“小兔子”们成功演绎了《千手观音》。

　　李琳属兔，1975年生，大连人。“中国残疾人艺术团的孩子人从来没叫过我‘老师’，他们总叫我‘姐姐’或者‘兔妈妈’，别人就说我养了一窝小兔子。”

　　大连残疾人联合会理事长至今有点耿耿于怀，“把李琳放走去支援中残联的工作，我们大连这面感觉很舍手，不过她确实也走向了更大的表演舞台，我们也感觉很骄傲，值！”

　　在大连工作期间，李琳先后干了七年手语，为了强化手语能力，她还去新加坡留了一年半学。2001年，中国残疾人艺术团来大连演出，李琳是当时的接待。她良好的手语能力令艺术团的人赞叹不迭。“我都调到北京了，我们团里的盲人舞蹈家邰丽华(就是《千手观音》里站在最前边的那个)才告诉我，当初是她向团长反映说，我的手语非常优秀。”

　　2003年，中国残疾人艺术团要到香港演出，问李琳能不能去帮忙。在香港演出期间，李琳的手语能力被人们广泛认同。6月份香港的演出结束后，她就被调到北京去。

　　“就是左边的那个”

　　谈起参加春晚的感受，李琳的语调仍然是那么沉敛。她说，作为中国残疾人艺术团的一员，她为这些孩子感到骄傲，“他们不愧自己的付出，他们的汗水得到了等价的回报；不过，他们平时的付出要比他们今天得到还要多得多！”

　　至少从语气判断，李琳没有因为“千手观音”们表演时，自己没有被摄像机的镜头光顾而遗憾。

　　演员们把《千手观音》演绎得天衣无缝，21个人俨然一个人模样。佛音轻松，可参加表演的孩子们都是聋哑人。“节奏感流畅在他们的血液里，那个时候，就算没有我们这些手语老师，孩子们照样能有高超的表演。”显然，李琳在有意识地使自己淡出《千手观音》的伟大成就。没错，是伟大，这一点都不过分。

　　“其实我们平时给孩子们指导手语时，我们的站点都被定死了，你知道，表演《千手观音》时，孩子们不能扭脸，他们只能用眼角的余光来扫描我们。”李琳介绍说，这些先天聋哑的孩子们虽然听不到声音，但他们的视觉异常敏锐，“他们的眼睛特别抓人！”在平时训练中，这些孩子们更习惯一个位置的手语老师的指导，“就是左边的那个。”李琳说漏了嘴，随即补充道：“他们可能更习惯左边那位老师的指导。”——春晚那天，她就站在《千手观音》表演队列的左前边。

　　观众们被《千手观音》惊呆了，这种表演只应天上有。有人把它视为心灵的净化，有人从他那里读到佛陀之音。可这些聋哑孩子是如何读懂开化他们表演节奏感的乐音的呢？

　　李琳说，她们这些做手语老师平时指导孩子时，都尽可能站得远些，她们的目的很简单——让孩子们能相对地进入没有手语老师指导的表演状态。虽然是做手语指导的，可李琳一点都没有强调自己之于《千手观音》轰动全国的作用。“你知道他们平时都是怎么强化乐感的吗？团里让他们每天听10分钟用巨大音箱播放的音乐，孩子们把耳朵贴在上边，从音箱的网布的振动中感受音乐的节奏。声音大时，就算他们站在地板上也能感受到这种振动。这时我们在旁边再用手语打打节奏。”李琳说得动情极了。

　　除了这种训练，团里还经常组织孩子们去欣赏《猫》、《火舞》和踢踏舞这样的表演。这些孩子们平时也被插到附近学校的班里，通过文化课的学习，增强自己的各方面素质。“孩子们的理解力真的太强了，比如今年春晚的演出，我们各种视觉语言告诉他们，我们要展现千手观音的慈善、友爱、合光普照，另外就是把春节的祥和表现出来！”

　　超越血缘的感情

　　李琳的母亲曾任过大连市残联宣文处处长，很小的时候，李琳就经常和残疾人打交道，她在骨子里对残疾人存有亲切感。对中国残疾人艺术团的这些孩子们，“兔妈妈”李琳更是爱之切切。不过李琳也有叫孩子们气着的时候。

　　李琳给记者举了个例子——有个叫常娥的小女孩，很漂亮，没有妈妈，虽然聪明极了，可她也很固执、任性，她才12岁。一次演出结束后，李琳带着孩子们下电梯，小常娥就打了带脏字的手语。李琳说她两句，小常娥顶撞道：“用你管！”巧合的是，由于演出太多，疲劳过度的李琳在电梯里就晕了。这可把孩子们吓坏了，他们毛手毛脚地把李琳抬进房间，给她糖水喝，又给她焐热水袋。这时其他的孩子就冲着嫦娥骂。结果常娥跑丢了。常娥发来的短信把李琳吓哭了——“兔妈妈，我惹你生气了。我再也不回来了。你们不用找我了。”

　　“接着我们就用手机展开了信息大战，孩子还是懂事，她实在是怕我担心，两个多小时后，她回来了，眼睛哭得像灯笼似的。她趴在我肩膀这一顿哭呀，鼻涕都流了我一身。虽然我们不是血缘关系，但是这种感情甚至超越了血缘。

　　和这些童贞的孩子在一起，李琳发现自己在改变，”领导K我的时候，他们还会来安慰我：‘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往李琳的性子很急，每当她着急的时候，孩子们就打手语提示他：安静安静。

　　孩子们在李琳的心目中，尽是些整天无忧无虑的人。李琳说，虽然他们是残疾人，但他们都是些完美主义者，否则，他们怎么可能演绎出《千手观音》这样的完美艺术。“这是一片净土、乐土，可能在这个聒噪的世界里，他们听不见声音倒也是一种幸运！你知道吗？聋哑人都非常年轻，可能就是因为他们什么也听不到。”

　　孩子们没有钱的概念

　　春晚像一个巨大的秀场，在有些人的心目中，春晚照样是“千手观音”们的秀场，因为春晚后，有消息传出：《千手观音》的出场费高企至十万元，即使《千手观音》这样的至高艺术也避不开过重商业化的流俗。

　　大连市残联理事长李扬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他没有听说过这种说法，不过他强调：即使真是这样，也只能表示：如果从市场的角度看，只能说《千手观音》的艺术水准太高了；另外，这也说明，社会对广大残疾人的认同已经超越了狭隘的同情范畴，是和谐社会的一个表现。

　　李琳说她只愿意以一位关注残疾人事业的人的身份就此时发表看法。她反问记者一句：“假如他们不是残疾人，而就是正常人，那十万元的出场费还会引起争议吗？”她同样没有透露《千手观音》的出场费是否已高达十万元。

　　“那应该不会有吧！”记者答道。“我们也要在生存的基础上寻求发展吧。”李琳还表示，社会在《千手观音》出场费上存在微词还表明：社会仍然没有把残疾人和正常人一视同仁。

　　“其实这些孩子们对十万元钱完全没有概念，他们的每一次演出都有很明确的目的性。他们对得起艺术，他们演绎的艺术是高尚的。”李琳有点喋喋不休了：“这些孩子虽然现在年龄还小，可将来他们演不动了怎么办？虽然他们目前都是事业单位编制，各种补助、工资、养老保险等都有，一个月的收入也能达到三四千元。甚至可以说，他们的收入可能比正常人演出团体的成员赚得还要多。可将来他们下来了，不能只依靠那点微薄的养老金吧！？”

　　中国残疾人艺术团目前有40多人，每天的开销很不少，孩子们的食宿条件都很优越，每个房间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孩子们如果患了病，哪怕是一次小小的感冒，团里也全额负担医(疗)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