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昊咀嚼苦涩:胜负心干扰了我 不知道多久能恢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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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ports.sina.com.cn 2005年01月10日02:38 新闻晨报 |
夜很静,静得有一些幽冷和凄清,像窗外不远处名古屋古城的寂寞楼影,更像常昊的心情。痛败之后的这个深夜,带着浓重的倦意和无边的悔意,刚刚“收获”个人职业生涯第六个世界亚军的常昊在酒店房间里接受了晨报记者的独家专访。没有酒,没有茶,也没有咖啡,胜利的欢笑留在他人脸上,失败的苦涩只有自己品尝…… “胜负心干扰了我” 晨报:几个小时前,当你投子认输的那一刻,你的心情是怎样的? 常昊:遗憾,真的是很遗憾。毕竟,最后这盘棋大部分时间是我占据优势,中盘有一度优势还十分明显。如果说没拿到冠军是一种遗憾的话,那么,以这样的方式(指被对手“翻盘”)收场,可以说是遗憾中的遗憾。 晨报:你感觉这是不是你自己离世界冠军最近的一次? 常昊:最近好像也谈不上。就我自己的感受而言,1998年富士通决赛———也就是我第一次冲击世界冠军,输给李昌镐的那盘棋,是离世界冠军最近的。今天这盘棋虽然优势也很大,但1998年的那盘棋,盘面只已经剩下四、五目的官子了……那次失败对我的打击的确非常严重。 晨报:导致你今天后半盘发挥失常的最主要原因是什么?是技术方面的,还是心理上的? 常昊:应该是心理上的更多一些吧。坦率地讲,下到中盘那个时候,胜负心开始干扰我了。我想逃脱,但逃脱不了,最后还是被它绑住了。当时我觉得可能占优势了,心态就逐渐保守起来,而我一保守,李世石更来劲了,棋局也就慢慢进入他擅长的轨道。现在回过头去看,是心理的变化导致了我不得不面对自己在某一技术环节上与李世石的差距,这个技术环节恐怕就是局部的战斗和计算,或者说是处理复杂局面的能力。 “追求棋道是一辈子的事” 晨报:开个玩笑,当时脑子里是不是出现了那张3000万日元的冠军支票? 常昊:我不否认奖金对我的刺激作用,实际上对每一名棋手来说,如此高昂的冠军奖金毫无疑问都是一种诱惑。但下棋的时候肯定没想奖金的事情。在我的内心深处,显然还是冠军本身比冠军奖金更重要。 晨报:冠军对你很重要,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世界冠军对所有中国棋迷乃至整个中国围棋事业来说也很重要? 常昊(短时间沉默):也许是吧,我知道大家都非常希望我能够拿冠军。 晨报:那现在呢?有没有作好回去“挨骂”的准备? 常昊:暂时没想这个问题,以前我比较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但现在我已经习惯不去理会那些东西了。 晨报:可似乎也由不得你不理会呀!作为中国围棋的领军人物,作为抗韩最前线的大将,你难道不认为自己肩上扛着一副重担吗?你难道不认为自己有责任有义务为中国围棋、为那么多支持你期待你的棋迷而战吗? 常昊(沉吟良久):围棋是极端个人化的,你问的问题的确在理,不过我想解释的是,如果我带着那样的情绪或者说是压力坐在棋盘前,恐怕对我的发挥没有任何好处。下棋的人常说要有平常心,但真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胜负已经在影响你的平常心了,再加上胜负之外的责任和义务,你说这颗心还怎么“平常”?所以,我试图让自己更关注于棋的本身、比赛的内容。就拿这次“丰田杯”来讲,与其说是我因为没拿到冠军而觉得对不起大家,还不如说是因为没有下出高质量的棋而对不起大家———棋迷以观赏高质量的对局为乐事,棋手也应当以奉献高质量的棋谱为目标。这好像要比冠军的概念更为深远。 晨报:这称得上是永恒的追求了罢。 常昊:是这样的。所以即使这一次输得相当遗憾,甚至可以说是又一次比较重大的挫折,我还是要对自己说———“我的路还很长”。换个角度思考,就算这次我拿到了世界冠军,我也不会觉得特别了不起,对于一个真正的棋士而言,追求棋道才是一辈子的事。 “李昌镐仍是世界第一” 晨报:换个话题,谈谈你的对手李世石吧。你觉得他跟前五次阻止你夺取世界冠军的李昌镐和曹薰铉相比,有什么差异?他自己又有哪些显著的特点? 常昊:李世石无疑已经是顶尖高手了。他的棋风跟曹薰铉比较类似,也是那种非常典型的韩国棋手的风格。这三盘棋下完,他给我的印象是棋感特别强,尤其在局面纠缠不清,双方子力集中却又没有定型的形势下,他的判断往往非常准确,局部计算能力也很突出。不过,比起李昌镐,他好像总归还是差了那么一截,毕竟他的棋稳定性不够。举个例子,这次“丰田杯”的第一盘棋,我一开始就下坏了,如果换了李昌镐,他一定不会给我任何翻身的机会,但李世石后来却不止一次地犯了错误。 晨报:你的意思是,当今世界棋坛,仍是李昌镐排第一? 常昊:可以这么说,尽管,一些韩国年轻棋手跟他的差距在不断缩小。李昌镐是真正全面,在普遍讲究作战和搏杀的韩国棋手群体中,他反而显得有些另类。 晨报:从精神气质和实战技巧两方面来讲,李世石好像才是我们目前概念中韩国围棋的代表,而且从去年开始,主导世界棋坛并且夺冠最多的,恰恰是李世石、崔哲瀚、朴永训和宋泰坤这一批韩国的新生代棋手。因此,要想击破“韩流”,必须找到对付这批棋手,也就是对付这种棋风的办法。你觉得除了以暴制暴,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常昊:韩国棋手棋风凶猛强硬,这是他们的特点,但就我个人的观点而言,我认为没有必要改变自己的风格。我的棋风应该是比较全面的,和李昌镐基本是一路,以后我还是会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只不过需要更加完善各方面的能力。棋坛似乎有一种现象———以前李昌镐鼎盛的时候,所有人都学李昌镐;现在李世石很强,又都去学李世石。其实完全没必要,坚持自己的风格完全是可行的。 “应氏杯全力以赴” 晨报:李世石在决赛之后的一番话很有意思,他说没下“丰田杯”之前,他认为中国最强的棋手是古力和孔杰,下完后觉得你跟他们差不多。那在你看来,你自己是目前中国最强的棋手吗? 常昊:现在大家水平都非常接近了。我刚才说过,除了李昌镐仍要明显高出一筹外,中韩两国很多棋手都差不多,日本可能稍差一些。围棋的时代在变,以前,山尖上总是只有一两个人,比如中国有“聂马时代”,日本有好多年也是小林光一和赵治勋双雄并立,现在不同了,我也是中国最优秀的几个棋手之一吧,这一点倒用不着谦虚,毕竟,连续打进两项世界最高级别大赛的决赛,多少也说明了一些问题。 晨报:这次输棋,会不会挫伤你的自信心? 常昊:自信心我倒是始终都有的,只不过需要一些时间来调整心态和情绪。 晨报:再过两个月,“应氏杯”后三盘就要开战了,就赛前的调整而言,时间够吗? 常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究竟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也许睡一觉起来就豁然开朗了,也许十天半个月也好不了。尽量吧。 晨报:远的不说,2005年,给自己定什么样的一个目标? 常昊:当然是拿世界冠军喽!已经丢了一个,“应氏杯”总该全力以赴。 晨报:除了遗憾,连续六次的冲击失败有没有让你得到些什么? 常昊(苦笑):我承受失败的能力比以前强了。 作者:晨报特派首席记者许莽(日本名古屋1月9日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