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亲身经历，很难真正懂得，烽火连天的日子里，祖国会成为最大的牵挂——38岁的维阿刻骨铭心。
“也许足球，是唯一让利比里亚人重新团结在一起的力量。”在民间，这样的说法到了明年7月或许会成为一种政治承诺。1995年世界足球先生维阿，上个月宣布竞选新一届利比里亚总统后，最近已展开紧锣密鼓的准备工作。
人们眼中，他是一种希望，他是一种坚持的信念，他是一个征服者，他是一个高尚的人，最重要的是，走出硝烟之后，维阿的双目，依旧炯炯，维阿的热血，依旧赤红，因为从头至尾，有一点他从未改变：那颗利比里亚心——
一名天才
与大多数的利比里亚同胞经历相似，维阿的童年记忆充斥着贫穷和苦难。
他的父亲是一名机修工，母亲则在蒙罗维亚的码头旁摆放地摊卖些廉价又粗糙的生活必需品，两人生养了14个子女。3岁那年父亲去世后，母亲再没有能力抚养孩子们。小维阿跟着自己的祖母爱玛·布朗长大。关于儿时最多的记忆，是在蒙罗维亚的大街小巷，和同伴们一起光着脚丫踢球。“我们还一起卖爆米花，在垃圾堆里找一些瓶瓶罐罐去换钱。我们也会一起分一根烟抽，或者小赌几把。”这绝不是一条通往成功的道路。但每个周六，祖母总会让小维阿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对面，告诉他要努力工作，也诚实做人。“所以，也许我表面上和一些小混混没什么两样，但是我从来都知道分辨大是大非，大奸大恶。”
“每一分，每一秒，我的整个生命，都因祖母发光发热。她是改变我一生的人。”维阿命运的时钟，在1981年“当当”敲响。辗转于利比里亚国内几个足球俱乐部之后，他被来自喀麦隆的球探相中，从此平步青云。在国内足坛崭露头角后，维阿很快进军欧洲足坛。他身强体壮，速度惊人，曾效力于摩纳哥、AC米兰等著名球队。1995年，他将“欧洲足球先生”、“非洲足球先生”和“世界足球先生”全部收归名下，成为足球史上同一年包揽这3个称号的第一人。
一条硬汉
非凡的创造力，过人的凝聚力，除此之外，维阿还保有足够的尊严。“我并不是个没脾气的人。”
上世纪90年代初，维阿身属巴黎圣日耳曼队。有一次，巴黎的一名警官莫名其妙地在大街上拦下维阿，要求搜身，而原因就是因为他黝黑的皮肤。面对已拔出手枪的警察，维阿用自己的头狠命地撞向对方的脑袋，并挥起拳头朝他脸上砸去。“这种屈辱，我不愿承受。”事后，理亏的警察拖走了维阿的轿车，并再没有归还。
1996年11月，他在比赛中和波尔图队后卫科斯塔有了磨擦。后者用带有种族歧视意味的言语攻击维阿。比赛结束后，维阿在球员通道里静静地等候科斯塔，一拳打歪了科斯塔的鼻子。“我只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虽然受了重罚，可维阿对自己的行为没有一丝悔意。“你们明白吗？我们应有的权利，不该比任何其他人少。”维阿走路的习惯是一直高昂着头，“我有我自己的骄傲。”
一个好人
在过去10年，没有人像维阿一样被利比里亚国民当作神一样膜拜。在维阿踢球赚来的1500万美元中，他拿出了200万美元支撑国内孤星足球俱乐部不被解散。他把“孤星”的训练基地转移到了相对稳定的象牙海岸。他向队员们无偿提供球衣、运动器材、客场作战的机票钱，并支付他们的工资。但维阿从来都没有成为“孤星”的老板。当年“孤星”中的25位球员，其中有10人目前在海外踢球，他们全都是由维阿穿针引线。“人们因为我，认识了利比里亚足球。但我更希望，利比里亚足球有继承者。”
好人维阿的好事，还有很多。他为科特迪瓦首都阿比让的病人们筹钱治病，维阿甚至和他们素未谋面。每年回利比里亚过圣诞节时，他会从银行里拿出2万美元的现金并换成20美元和50美元的小额钞票。“他就站在大门口，人们过来拿钱。维阿给我们的，不仅仅是钱，而是一个圣诞节。”一位受过恩惠的老人提起维阿就激动得不能自已，“他就是我们的上帝。”
维阿在国际上也享有盛名。他已连续7年担任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亲善大使，并在预防艾滋病等方面积极地发挥着自己的影响。今年7月，维阿又获得了阿瑟·阿什奖，这个以前美国黑人网球运动员命名的奖项用于表彰投身于人道主义活动的功勋人士。“但是我越来越认识到，个人的努力对深受战乱之苦的祖国而言无异于杯水车薪。”
在听从了曼德拉的劝说后，维阿决定竞选总统，然后用权力改变一切。
一位受害者
1996年5月，利比里亚首都蒙罗维亚正值雨季，内战也开始了。年轻的士兵们在街道上射杀了3000名无辜市民，仅仅是因为找乐子。紧接着，他们开着5辆军用卡车在维阿的家门口停了下来。“每个人都出来，举起手来。”宅子里大约12名男子和12名妇女都是维阿的亲戚朋友。“他们所有人都觉得世界末日来了。”那时维阿正在意大利踢球。士兵们把男人拉到门外开始鞭打，女人们则被带到里屋被残忍地轮奸。“当他们命令一个妇女必须与7个士兵发生关系后，这些丧尽天良的家伙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是总统的旨意。”哭声、喊声、砸东西的“哐当”声，维阿的家里成了人间地狱。家具、门窗、衣物、相机，还有宠物鳄鱼，全都成了一锅粥。最后，整幢宅子还被浇上汽油，只留下一堆黑炭。事后，维阿才知道自己的家人之所以遭遇如此不幸，完全是自己祸从口出。原来，一天前他刚刚在意大利公开说：“泰勒总统应该施行仁政”。“只要是人，就不会干出这样的事儿。而我，也不会是唯一一个遭他毒手的人。”
维阿与泰勒的梁子越结越深。第23届非洲国家杯赛结束后，维阿退出国家队，原因是”害怕继续遭到迫害”。“他害怕我的国际声望，以为我会成为他的政治对手。”维阿说：“他们烧毁了我在利比里亚的住宅，强征了我开的商店，我感到很害怕，我家中还有上学的孩子。在我的孩子长大成人前，我不希望仅仅因为太有名而遭毒手。”
包括维阿在内，参加明年利比里亚总统大选的有20名候选人，他的不利之处在于他的受教育程度不高，而且几乎毫无政治经验。反对的声音说“维阿没受过高等教育。”但是利比里亚的人民说，“我们有太多的博士领导人，可他们却不知如何做人，如何做一个善良的利比里亚人。”
本报记者华心怡
维阿决心借助竞选总统来改变所有利比里亚人的命运
图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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