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姜明潮ＶＳ大连电台文体频率主持人万生足球天地间 万生真敢讲

　　“足球是大家喜欢的，天地是大家的公共空间，所以《足球天地》尽量提供给听众一个真实的空间。而且在这个空间里，我尽量用平等的视线和眼神与听众交流。我认为《足球天地》制造了一种文化。”万生说。

　　关于节目 有迎合也有引导

　　记者：上午听你的节目，当谈到足协和Ｇ7时，你说什么不能使太大的劲，要不裤裆就撕开了。话说得挺有意思，不过是不是太那个了点？

　　万生：这就是万生呵！其实《足球天地》就是一个大连地域性的节目，要是拿到外地去，别人根本听不了，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文化习惯。

　　记者：喜欢毕福剑主持的节目吗？他的大连腔好像还很重！

　　万生：老毕的节目很多人都喜欢。

　　记者：听人说过万生的普通话讲得不好吗？

　　万生：听过。不过我也经过了专业学习，而且考过试，过过关。你看国家领导人里，哪个因为普通话不好，就没当上领导？

　　记者：你很在乎别人说你的普通话讲得不好吗？

　　万生：我不在乎，我的节目很火呵！央视《社会记录》的阿丘普通话讲得怎么样，可《社会记录》受欢迎呵。其实我就是在塑造一个适合大连地域性的节目，我讲的这些别人也能讲，只不过是由我讲出来就是了。但这不等于说我不在乎自己的身份；我很在乎自己的身份，只不过我是用文化来抬高自己和节目的身份的。

　　记者：在《足球天地》和出租车司机这样的听众之间，“文化”这个词是不是显得太高雅了？对于你的听众，你有没有文化上的优越感？

　　万生：其实出租车司机也有他们自己的文化，更何况我的听众不只有出租车司机听，一些开车的人，包括那些经济条件好的，比如说一些老板们也听我的节目。《足球天地》的文化构成是相对多元的。咱们不是说“阳春白雪下里巴人”吗？我的节目兼容了这些东西。其实大俗就是大雅，大雅也是大俗。赵本山的作品就是最好的例子。

　　今天的听众恨不得你天天骂呢，我虽然不能这样骂下去，但是我有必要迎合他们的口味；当然了，口味也有个引导的问题，我就是在用文化来引导听众的口味。我觉得我完成了一个不错的工程，甚至说我制造了一种不错的文化。这是我的一点点优越感。

　　记者：刘建宏还没到央视时，他说看着白岩松在电视上主持节目，就觉得，哎，这个节目我也能主持。你有没有过眼高手低的时候？

　　万生：他说这话有些傻Ｂ。连5个球、7个球都算不明白的人，他没资格这么说。他和白岩松、黄健翔聊过球吧，看他什么水平。

　　眼高手低还是因为你的知识掌握得还不够，你还不用功。一年365天，一天40分钟节目，一分钟120个字，你想我一年要讲多少个字。所以我每天6点30必须强迫自己睁开眼睛，7点必须上网去浏览各类消息，什么国际国内的，甚至股票和时尚的东西，你都要看。我平时经常读些《三联生活周刊》这样的书刊，我得保证我有尽可能大的文化储备。

　　记者：如果刘建宏和黄健翔他们不是干足球的，他们可能不会这么受欢迎。《足球天地》火起来，是不是也占了这个便宜？

　　万生：其实足球的关联性非常强，它的广告效应也特别好，它可能更容易受到关注。我主持《今夜我是你的ＤＪ》、《星空夜话》和《夜雨阑城》时，这些节目都红得不得了，可有的人说万生只能主持谈话类节目。我说好，那我就做一档别的，当时正好有一个机会，我就接下了过去由张心老师主持的《足球天地》。从我接手这个节目开始，《足球天地》才开始放弃以往读新闻的播报方式，改用了说新闻的方式。“说”其实就是在确定主要说些什么的基础上的脱口秀。站在这个角度，我认为《足球天地》火起来是必然的。

　　记者：不说别得电台，就是在大连广播界，你认为自己还不如谁？

　　万生：《女性家园》的红梅，还有汪冰……

　　记者：我记得前几天你说过，李咏和王小丫成名依赖的都不是文化。有时候是不是感觉自己比别人有文化？这种感觉会不会在无意识间被带到节目中？

　　万生：我尊敬李咏和王小丫。其实李咏的《幸运52》也好，《非常6＋1》也好，都是从美国的同类电视节目中抄袭过来，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节目受欢迎。

　　人的智慧有很多种，其实文化并不是说你从书本上学到了多少东西，比如说我偏向于看历史方面的书，但你不能说看杂七杂八书的人就没文化。我用文化做节目，李咏他们是用智慧做节目。智慧包涵了文化，文化也产生智慧。

　　记者：你抄袭过别人吗？

　　万生：我从不抄袭别人，我不断反思我的节目，否则我就不是我了。

　　记者：但你说过千万不要太在乎自己。

　　万生：但你得在乎别人。真的，我非常感谢我的热心听众。可以说，我是因为这个节目和听众才长大的。今年10月我获得了“大连市十佳记者”，除了精神狂喜之外，我又感到惭愧和自己所应当承担的责任。我功用得还不够，我真的糊弄过听众。2001年，一个叫蓝东辉的听众给我打来电话，说出我在节目中哪些话讲得好，哪些讲得不好。现在，我们是很不错的兄弟。

　　“我的节目会不如从前。”万生说。是万生悲观吗？

　　关于敢讲 为什么不能这样讲？

　　记者：“大家都在话筒前拿捏造势，所以千篇一律。有个敢说的，而且又说得那么有意思，把大家想说的但又不知该怎么说的心里话说出来了，就与众不同，白里透红了。”——这是一个听众对你的评价。认同吗？

　　万生：这种受赞扬的感觉太美妙了，妙不可言！

　　记者：不过在这句话里，“白里透红”却怎么听怎么有“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味道，因为人家在前边首先认为你敢说。

　　万生：我不这么认为，说我敢讲就是说万生胆大呗？怎么总问我为什么敢讲，为什么我就不能这样讲呢？反腐倡廉都成了人人可以议论的话题，足球还有什么不可以讲的。我的节目被接受，只能说是社会进步了，人们的思想成熟了。

　　记者：你有没有信口开河的时候？哪次随口讲的事情对你的影响最大？

　　万生：我是一名记者，我不会像有的记者那样被收买。万生是一个有独立思想的人，当然他也会说错话，但这不等于说万生在信口开河。比如说我曾在节目中提到了交警，他们让我道歉，我干什么要给他们道歉，你就说我说的事情在他们中间存不存在吧？

　　我对大连足球和某球员提出过批评，但我是希望大连足球好，结果有球员又是这又是那的，来威胁我。我不怕他们，我们家族祖祖辈辈都住在大连。更何况，我又不是乱说，我是有根据的。

　　记者：采访张嘉树时，你为什么总将他？

　　万生：对于大连足球，张嘉树是一个保持理性的评论家。其实对很多敏感问题，他的观点是鲜明的，但在表述方式上与我不太一样。

　　记者：了不了解实德的球员怎么看你？

　　万生：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我有时真有点瞧不起他们，你不就是个踢球的吗？他们可能也瞧不起我——你不就是个记者吗？是呵，我就是一个记者！

　　记者：《足球天地》是一个交流性很强的节目，它之所以受欢迎是因为万生拥有独立的思想和独特的语言风格，但长此以往，一个本色的万生会不会被稀释掉，逐渐变得庸俗了胆怯了圆滑了变节了嘴也紧了？而新闻强调的恰恰是独立精神。

　　万生：我想听众的参与都是善意的。所以我说一个好的节目主持人必须自恋，疯狂地自恋，还要特立独行，但是要长久保持这些确实很难，我也在改变，而且是在刻意改变。我很在乎这个。我非常喜欢被关注，那种感觉太美妙了；但是我也想做个普通人。所以我今后的节目可能会不如从前。

　　直到2000年主持《夜雨阑城》都很长一段时间，我还过着非常特立独行的生活：每天10点左右睁开眼睛，妈妈把饭菜都放在床头了，愿意看书就看看书，然后洗漱，然后去打几个小时网球，然后洗洗澡，接着坐两站电车去上班。甚至有一段，在钱的问题上我也很迷茫。“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都是高标准，一个人往往要被测试了，诱惑了，才知道自己的品格究竟是什么。但到现在为止，我敢说，万生经住了检验。

　　记者：万生能够这样不做保留地解剖自己，甚至可以说你主持节目时讲的东西别人也能讲，在很大程度上，是不是因为万生已经做到这个份儿了；要是你成绩平平，你还会这样吗？

　　万生：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我用不着像有些人那样，为了生活有太多顾虑，我没有必要为我说了些什么考虑太多，但我绝不会乱讲。我有父母的庇护，我衣食无忧，连我的车都是妈妈给买的，我有什么不敢说的？

　　万生认为解决中国足球的问题就必须依赖司法介入；同时他希望球迷有耐心，万生相信只有中国国富民强了，人们才会从足球中真正地获得快乐。

　　关于足球 明年中超一定很好看

　　记者：11月18日晚，你在大连电视台足球频道的一个聊天节目上说，11月17日晚中国队兵败后，你流泪了。为什么流泪了？

　　万生：当天我确实流泪了，凌晨两三点钟，当时感到很委屈，再加上一点狭隘的民族情节，也就不知不觉地流泪了。现在许多年轻人都喜欢到外国去，但是一些外国人还是认为咱们这代中国人的民族意识太强了，强到什么程度？强到了把足球也上升到政治的范畴。至于吗？其实不就是一场球赛吗？可那天我就是这样。所以有的时候千万别把自己想得太高了。

　　记者：你说你的节目占了一个便宜：就是能让人看到希望；但它恐怕有一个前提：你万生就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万生：是！有人说中国足球完蛋了，明年的中超也没法看了，但我说明年的中超一定好看。将来咱们中国人有钱了，也不用再为生活发愁了，咱们会比外国人玩得更花花，更有意思。你说一个球员一年赚个百八十万的，他还得考虑我一旦不干足球了干什么。

　　你看现在的足球评论，有很多都是变着法在骂，外国也有这样的评论，但是足球评论最终应该是倾向于技战术方面的。这才是纯粹的足球。

　　记者：这个时间什么时候会到来？

　　万生：2010年。

　　记者：怎么看待前阶段的足球改革事件？

　　万生：徐明和足协都是别人的枪。改革当口，你看足协在没有接到总局授意前，什么时候随便说话了。这是一场超越足球的博弈。

　　记者：怎么才能解除中国足球的瓶颈？

　　万生：我认为只有靠司法介入。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香港的社会秩序很糟糕，不过这不正好催生了香港的廉正公署吗？日韩的高速发展不也是以巨大的环境牺牲为代价吗？不过人家还是通过立法和人民的努力，解决了这个问题。

　　记者：但是我们知道一句话：法不责众。

　　万生：什么叫“众”？对一个国家来说，几百个足球场的违规者不叫“众”。

　　记者：怎么展望中国足球的未来？

　　万生：肯尼迪说过：“不要问国家为你做了什么，而要问你为国家做了什么？”我想对于中国足球来说，我们每个人都是当事者，中国足球不好，我们都有责任。所以说我们都应该为中国足球使把劲；同时我们还需要耐心，毕竟中国足球的历史还很短。

　　英国水晶宫队的一个老球迷，年轻的时候没钱看球，就到球场蹭。后来他有钱了，就把一个座位包了50年。等咱们也像他们那么富裕了，咱们的足球就好看了。我说明年的足球一定很好看。

　　“我妈妈看不上我，她认为我现在得到的这些都很不应该。”但万生还是认为能舒服地过一生，就没有必要给自己搞得很辛苦。

　　关于自己 我和我妈有矛盾

　　记者：前几天向你要简历的时候，你只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毕业的，而在毕业学校和运动员的经历上，从说话的语气听，你好像不太情愿说。是这样吗？

　　万生：嗯。

　　记者：奥运会上，你们刘家的哥们横空出世，你看了是什么感受？你过去好像也是搞跨栏的吧？

　　万生：惊讶！感动！遗憾！遗憾的是，毕竟过去我也搞过这行。

　　记者：怎么练起体育的？

　　万生：我爸爸挺爱好体育的，他考虑到我当时升学有点悬，就想让我练练体育拿点成绩，争取能加点分数。后来一练，一看还有些运动天赋，就练了六七年。

　　记者：你说过，今年10月获得了“大连市十佳记者”让你精神狂喜？大连范围内的一个新闻奖真就让你精神狂喜吗？

　　万生：真是这样。不过我也感到很惭愧，因为我还没对工作尽到最大努力。这个荣誉的获得，重新激发了我的热情，我想明年我的节目会更好！

　　记者：前几天整理你的简历时，张嘉树还以为是我搞错了，他当时问我：“万生今年才获得十佳吗？”你怎么理解他这句话？

　　万生：可能他认为我还不够努力，我也确实不够努力。不过虽然我只使出了三分之一的力气，但这三分之一可能比别人的三分之一还要饱满。

　　记者：有偶像吗？要是有，都是谁？

　　万生：30岁以前是我妈妈，30岁以后是我爸。我感觉作为一个女人来说，能赚那么多钱，很不简单。不过我妈这人非常霸道、跋扈，但是我爸三十几年来，还那么能容忍她顺应她，我感觉到什么叫一个男人的胸怀。我也知道了，我要对爱人多做出一分，这样爱人就会为我多做出一分，这样我就会很幸福。所以我跟你说过，将来不管我有个儿子还是姑娘，我都会给他（她）起“刘势坤”这个名字——《易经》里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我非常喜欢这句话。

　　我和我妈妈有矛盾，我妈看不上我。她认为我没有资格获得现在的这些，她认为我不够努力。我对我妈妈说：你很舒服的就可以好好地活一辈子，为什么非要搞得那么累。不过我非常感激我妈妈，她给我这么多。

　　（万生的爱人董玲在旁边听着，眼瞅着万生，她感觉万生的话说得有点不妥）

　　董玲：其实也不是他和他妈有矛盾。可能是他妈是那个年代的人，觉得万生的生活方式和她那个时代相差太远。其实万生很孝顺，经常说这个拿回家，那个拿回家的，有什么吃的也给他妈带着。

　　万生：没事！你就这么写没关系，她不会介意的。

　　记者：“妈妈”是个很儿化的称谓。

　　万生：是的，我是个恋母情节很重的人。甚至有时我都会想，将来要是那一天他们不在了，我可怎么办。

　　“有人指责余秋雨，说他的历史观不够严谨，但我还是喜欢《文化苦旅》时候的余秋雨，因为他真诚，他有历史责任感！”同时万生还非常羡慕国学大师季羡林，“季老在北大学院里悠闲地散着步，穿着中山装，脚蹬黑色布鞋，多普通呐！”成为文化名人、过普通人的生活是万生的梦想。

　　关于婚恋及未来 不希望儿子做主持人

　　记者：和万生是怎么认识的？

　　董玲：我是学外语的，去年万生经常到我们学校去，就这样认识了。我们是女学生，平时也不听《足球天地》，那时我也不知道万生还是个名人。

　　记者：是怎么知道他是名人的？

　　董玲：有个《半岛晨报》的女记者来我们学校，看见学校张贴的一些照片是万生摄的，她就告诉了我。我说：“万生是谁呀？”就这样知道了他是个名人。

　　记者：感没感觉到，万生挺有文化的？

　　万生：反正看他那码成一趟趟的书，还是感觉这人不简单，心里也感到挺幸福的。

　　记者：怎么看万生这个人？

　　董玲：万生特别善良，有胸怀，对朋友很讲究，一天经常要为朋友的事忙活半天。

　　记者：万生你是怎么看上董玲的？

　　万生：好看！首先是好看，然后才是其他的。

　　记者：董玲你和万生相差12岁，有没有“沟”？

　　董玲：有的时候他会觉得我怎么会说那么幼稚的话，或者我说的一些话，他感觉不可以理解。不过这不会成为我们两个人间的隔阂，两情相悦也需要彼此增进了解。

　　记者：有没有觉得过《足球天地》的天地太小了，大连的天地也太小了？

　　万生：没有！和过去比，知足吧，嘿嘿！

　　记者：其他电台来挖过你吧？

　　万生：有过，是北京的一家电台。不过那时我27岁，老想着房子、户口能不能安排，那边说安排不了，也就拉倒了。

　　记者：还想去西藏吗？

　　万生：想得都有些疯了。当年去西藏，得了肺肿，差点死了，体验那种濒死的感觉真的很奇妙。4年没出去了，每天都要做节目。

　　记者：1997年和1999年先后两次去西藏，老实说，你是不是有点神秘主义的倾向？

　　万生：是的，有！

　　记者：对了，看过《可可西里》了吗？这电影和西藏挺有渊源。

　　万生：看过，不过太沉重。我还是欣赏余华的《活着》的那样的人生，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记者：你说过《似是故人来》是你最喜欢的两部电影之一，为什么？

　　万生：这片子让我知道了什么叫男人的责任。明年5月7日我结婚，其实我想早点把婚结了，这也是我对自己、对爱人、对父母的一个责任，毕竟三十多岁了。

　　记者：5月7日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万生：蓝东辉说这个日子好，最重要的是，我想早点要孩子。我特喜欢儿子，甚至我有时候都在想，他将来会问我：“爸爸，这是怎么回事呢？”要是能回答出儿子提问的一切问题，我真觉得那是一种幸福。

　　记者：为什么特喜欢儿子？

　　万生：将来要是生个女孩，我也会喜欢，不过我还是偏向儿子。我现在买的书都是给儿子准备的。拿世界冠军和成为文化名人是我的梦想，这些我没实现得了，我希望将来儿子能继承我的意志，完成我的梦想。但我不希望儿子将来再做主持人，主持人对社会的贡献还是有些小。

　　记者：将来不是想在旅顺买栋小枞木屋吗？

　　万生：我不能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毕竟工作不是我生活的全部，否则我就不是我了。我向往那种生活：在旅顺的海边买一栋漂亮的小枞木屋，头顶是蓝天，手里牵着儿子，一条闲情逸致的够跑在我们前面……我非常向往这种生活。我正在为此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