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大把的投入总是得不到应有回报的事实，投资人按捺不住向中国足协要经营权，习惯于一手遮天的中国足协很难接受这种自下而上的叫板。这个时候，投资人想到要另立山头，这种情况下，对立的味道更浓了。中国足协如果不将投资人的利益放在第一位，那么这种对抗就将继续下去。
大连实德董事长徐明利用北京国安罢赛的机会带头向中国足协叫板。
2004年，中国足球在躁动中经历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多事之秋。威信早已不在，但有人敢拉帮结伙地跳出来“造反”，中国足协终于在中超元年的10月亲身体会到了并不好受的“个中滋味”。在无数人看耍猴的心态中，中国足协使出浑身解数，安抚也好、拖延也罢、甚至借事情恐吓，很显然，足协又一次成为了胜利者。这场力量悬殊的对抗结果从一开始就已注定，棋子终究无法成为操纵大局的主人。面对日趋稳定的局势，足协终于可以长长地松上一口气了，但他们很快就会知道，在这场两败俱伤的风暴中没有胜利者。中超的形象毁了，商业价值缩水了，诚信度下降到了冰点，中超在它的周岁生日来临之前已经迅速老去。但又能怎么样呢？中国足协并没有快刀斩乱麻的打算。
改革伊始已注定失败谋，而后动。这是谁都知道的行动的先后顺序，可中国的改革派俱乐部在缺乏“谋”的情况下便匆匆举起了改革大旗。2004年10月2日，这是一个将被载入中国足球大事记史册的日子。国安俱乐部因认为自身受到了不公平待遇愤而罢赛，这就是整个事件最大的可笑处之一。一向被认为是听话的孩子的国安俱乐部竟然鬼使神差地打响了中国足球改革的第一枪，而在随后的风暴中始终站在核心处。这恐怕绝不会是俱乐部高层从一开始所能预料到的。从这一点也能看出中国足球改革风暴非常缺乏理性。徐明是一个精明的生意人，在变幻莫测的商海中，他练就了敏锐的嗅觉。在国安俱乐部一次发布会上，徐明的突然出现给中国足球带来了山雨欲来的味道，也正是徐明的加入让一次罢赛真正升级为一场“革命风暴”。徐明或许是七家俱乐部中惟一一位对“革命”早有打算的人，但他的准备也只不过是停留在计划阶段。10月17日实德俱乐部匆忙中推出了包括13个文件在内的不具备多少可行性的改案方案，称得上幼稚的文件是证明“革命”缺乏准备的第二个证据。从未有过的“革命风暴”一度让足协紧张万分，但多年以来形成的应对危机的方法却足以令足协安然渡过这次“风暴”。18日，阎世铎发表的明显有安抚意味的“改革有理”的表态，虽然不提改革的具体措施但却抛给改革派一个希望。随后，“风暴”进入拉锯战。改革派随着对改革认识的逐渐加深，在承认足协领导的基础上推出了更具可行性的方案，10月21日和11月9日，改革派俱乐部两次在足协缺席的情况下自行召开投资人会议，11月20日，投资人组织的专家研讨会举行。面对改革派的不断试探，足协的措施只有一个字却非常奏效：拖。时间进入12月，改革派锐气尽失，中国足球改革的“风暴”基本宣告失败。缺乏法律及政策的依据是改革失败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改革派找出了条款来证明足协现在做的不是他们必须要做的，但他们找不出足协现在做的是被明令禁止做的。
足协官本位成改革阻力前天，实德俱乐部网站上刊发了一篇题为《七家中超俱乐部致中国足协公开信》的文章。其主要针对的是足协联赛部主任郎效农在电视台接受采访时发表的讲话。文章中引述郎效农的观点的文字部分为：身为中国足协联赛部主任和中超委员会秘书长的郎效农先生，却在11月25日中央电视台五频道《足球之夜》栏目中，对北京国安、大连实德等七家中超俱乐部投资人的改革言行表示极度不满，予以全盘否定，作出了“无论从时间上，从方式上，从程序上，从内容上，从他的要求和行为上来讲都是错误的”的结论，甚至给扣上了是在搞“大鸣大放”、“重复‘文化大革命’中造反有理的那一幕”的大帽子。很显然，郎效农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评价并不明智，阎世铎早在10月26日就有“许多俱乐部提出的改革建议和方案是积极的，富有建设性的，这应当成为日后研究制定深化中超联赛改革方案的重要参考”这样的讲话。而我们换一个角度考虑，郎效农此番未经深思熟虑的讲话也许正代表其真实想法。在长时间里推行的家长制作风及形成的官本位思维方式，不可避免地让足协的官员们对由俱乐部推动的改革持敌视态度，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改革派真的提出了有建设性切实可行的方案，也很可能在一种敌视的心态下被置之一旁。在这种情况下，官本位已成为了足球改革的一种阻力。
足球变革进入慢车道中国足球的“革命风暴”已日趋平静，“革命”虽以失败告终，但“革命”的影响却绝不会就此消散。经过此次风暴的触动，即使是在中国足协内部，改革的呼声也一浪高过一浪，并最终成为共识。但长期以来形成的工作方式及体制都决定了中国足协领导下的足球变革绝不会高速进行。改良替代“革命”已基本成为现实，对于中国足球人们需要更多的耐心，而在市场竞争越来越激烈的今天，商家们对中国足球的耐心绝不会太多。目前足协反复强调的内容主要包括以下几点：治理赌球、提升比赛的真实性及精彩程度、强调对青少年足球运动员年轻教练员的培养、杜绝青年队员虚报年龄。足协强调的这些确实是中国足球目前存在的问题，其中对青少年球员的重视更是中国未来足球的根本，但足协将来的这些工作重点明显存在见效慢对目前联赛的弊病缺乏有效手段的盲点。目前的联赛已经让球迷及商家纷纷逃离，就像一位病危需要抢救的人最需要强心剂一样，如何找到有效措施将目前联赛中存在的问题彻底清除才是足协的当务之急。足协强调的赌球等问题只是“标”，而如果不对联赛进行大的改进，也就根本谈不上如何来治联赛中众多问题的“本”了。
利益冲突难以调和“革命”不可避免地让改革派俱乐部与中国足协撕破脸皮，但只要还在这个圈子里玩，大家最终都要走向合作。但现在的问题是足协虽然在“革命风暴”中明白了必须要改的道理，但他们并没有从中学会如何照顾投资人的利益。在中国足协现在的工作重点中，投资人丝毫找不到如何保障他们利益的内容。而此前足协被迫推出的2004年度预算中，也暴露出足协对此缺乏认真务实态度的问题。俱乐部们为什么要撕破脸皮与足协分堂而对？“革命风暴”伊始就有经济界人士道破天机，能促使商人们做出异常举动的原因只能有一个：利益。巨大的投入与微薄的产出再加上在足协家长式管理下受到的不公平对待，涉身中国足球的商人们心中的天平开始失去了平衡，最终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革命风暴”被酝酿生成。“革命”注定要以失败告终，对此改革派自己恐怕也早已心中有数。但他们希望借“风暴”为自己争取一些利益的愿望却很可能落空。杨一民在广州宣读的足协改革宣言中，明确提出将投资人利益放在中国球迷利益及在中国足球水平上升的位置之后。球迷利益第一位永远没错，但是其与投资人利益并不矛盾，投资人能够取得利益的前提就是球迷能够获得满足，足协将其分列开来的做法本身就是错误的，但在这种错误的分割方法之后，体现出的是足协对于投资人利益缺乏足够重视的真实想法。治理赌球、提升比赛的真实性及精彩程度、强调对青少年足球运动员年轻教练员的培养、杜绝青年队员虚报年龄，在针对足球联赛提出的诸多工作重点中，惟独漏了如何保障投资人利益的部分。这最直接导致的就是改革派俱乐部的失望，毕竟他们提出许多建议性方案的根本目的还是“利益”两个字。投资方的期望得不到满足，管理方又对另一方的要求视而不见，中国足球联赛中最主要的两个参与者间的矛盾也就将在一段时间内难以调和。
信报记者孙 可 郭 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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