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威在内耗旋涡中沦陷 外行的足协该负什么责任？

　　记者韩湘子北京述评谁导演了天河悲剧？身为中国足球掌门的中国足协实在是难辞其咎。从两年前世界杯溃败，到如今连小组赛都无法过关；从甲A年代的七零八落，到今天中超的满目疮痍，一切都已经混乱不堪难以收拾。在外行领导内行的时代，多么荒诞的事情都都可能发生……

　　外行导演荒诞剧

　　在这个13亿人口的泱泱大国，中国足协是足球工作的最直接领导，也是这个领域的权力独裁者，但遗憾的是，职业化以来的很多事件明明白白地告诉人们一个真理，外行管理内行的畸形模式，带给中国足球的只能是灾难。

　　所有的电视观众都能记得11月17日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失足天河的这一幕中最具有讽刺意味的莫过于李玮峰打进的第7球，大头兴奋地狂奔和脸上得意的表情，完全是一个功臣的形象，这个时候的国脚甚至不知道科威特城的战事到底进行的如何，他们甚至不知道6：1大于7：0，可笑的是绝大部分的中国队队员和官员都没搞清究竟是被淘汰还是打附加赛。特派科威特侦察的两位足协官员甚至动用了大使馆提供的专线电话向天河通报赛况，再辗转天河场内的数部手机和对讲机，即时传播消息成了一场“传话筒”游戏——这些原本只需通过架设一台无线上网的手提电脑就可解决，而在得知马来西亚进球后，所有人就该明白如果中国队不失球就不可能存在附加赛的可能了，但是……在阎世铎当政的中国足协中，这样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比比皆是。

　　世界杯、亚洲杯、奥运会等一场接一场的“和平时期战争”，是信息战、科研战等由一个个细节组成的系统工程的较量。一次次的败仗，是对中国足协目前这种当断不断、缺乏预案的从决策到备战等体制和机制的“报复”。在残酷的竞争中，如果仍然以中国足协这一“机关单位”的体制去应对，悲剧还会一次次重演。

　　权威沦陷在内耗的旋涡中

　　这是一句阎主席有意无意地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国奥队兵败时和国安、实德掀起罢赛风波时我们都听到过类似的“斩钉截铁”的“誓言”，但是就是这些所谓的权威一刻不停的内耗，使中国足协的用人制度变得可笑又可悲。

　　在2001年韩日世界杯亚洲区十强赛期间，足协建立了一套运作班子，实践证明是相当有效的，其工作确保了国家队的出线。而那之后的阿里·汉时代，足协却放弃了原来的模式和班子，更换了大量人员组成了新的运作班子。时间只过去了两年，原来的人员都还在，为什么不采用过去成功的模式？原因在于，十强赛领导小组的工作人员，大多是中国足协长期从事业务工作的中层干部；而后来领导小组的骨干工作人员大多是阎世铎在2003年4月的中层干部轮岗中提拔的人员，这些颇受阎世铎赏识的人员，大多缺乏业务能力。

　　当时一名足协人员曾对记者这样抱怨到：“按照长时间工作分工形成的惯例，中国足协不少中层干部在亚足联的相应职能委员会站住了脚。像原来张吉龙在竞赛委员会，张建强在裁判委员会。虽然张吉龙离开竞赛委员会是迫不得已，但是张建强离开裁判委员会则是足协自断臂膀。2002年之前，张建强是亚足联裁判委员会副主任，和亚足联司库、裁委会主任布佐私交不错。而中国足协因为中层干部两年轮岗制，放弃了张建强在亚足联裁委会的这个关键位置。失去了一个张建强的亚足联裁委会副主任位置，我们连主场优势都没有多少了。”类似的内耗在各级国字号球队中的副作用同样明显。奥运会外围赛，中国队客场负于韩国队后，主教练沈祥福见球员士气低落，遂建议回国后短期休假，以便让球员进行调整放松，但是遭到了足协领导的拒绝。一位领导事后承认，他们当时很担心万一国奥队无法出线，失败的责任就全部扣到自己头上。而在那之后的内部总结会上，沈祥福认为国奥队热身对手选择的失当，同样是未能进行针对性战术演练的原因，但出于袒护福特宝公司的目的，一名足协副主席当即驳斥了沈祥福的论断，“我认为没有什么不妥，人家联系的对手都很有针对性的，而且对手也都很认真，问题的根源还是在你们自己身上。”

　　今年足协一个部门曾经计划将国家队送到国外拉练集训，由于此次活动是该部门主任亲自与一家经纪公司联系运作的，因而与其政见相左的副主任便极力反对，因为他认为对方肯定从中捞到了好处。于是在反复扯皮、争执之中，这次海外集训被迫流产。两方斗争的结果最终没有决出一个赢家，但毫无疑问的是，真正受损伤的只有我们的国字号队伍。

　　血泪斑斑反思史

　　综观中国足球的“血泪史”，“反思”是个使用频率非常高的字眼，在球迷的记忆中几乎每两、三年就要经历一次所谓的反思，而无一例外的是，这些反思的最直接结果就是主教练在漫天的口诛笔伐中身心俱疲地下课“示众”，却从没有哪个足协官员出现“陪葬”现象。

　　在历次失败之后，中国足协官员总是用“回去后认真总结”来搪塞，而总结的结果毫无例外地和训练、热身、情报等内容纠缠不清，好像我们从来就不知道这些备战的必要环节该如何搞好。可笑的是，这样的总结的我们已经听了几十年了。

　　远的不提，两年前的韩日世界杯上，我们的两个东亚邻居风光无限，让世界刮目相看，而我们却三战皆墨，连吞九弹。那之后足协也曾进行了轰轰烈烈地反思，并最终将问题的症结锁定在训练上，从而再次提出“三从一大”的训练作风，更主要的是强调一种拼搏精神。同时，也是由于这样的定性，还左右了后来的选帅工作，由于韩国人跑不死的精神给了国人和足协很深的刺激，所以我们的选帅组也难免有些“哈韩”，于是圈定了希丁克的同乡。

　　强调拼搏精神无可厚非，这也是目前的国家队较为缺乏的东西，但是将三战皆墨的原因完全归罪于训练未免显得有些应付差事。众多问题纠葛在一起造就的惨淡境况，绝对不可能是一个训练问题就可以说的清的。回头看看我们历次国家队和国奥队的冲击失利，每次的反思其实都是过多的集中在某个细节或者环节上，土帅不行换洋帅，洋帅不行就土洋结合，中国足球二十多年来，经历的大反思应该不下七八次了，几乎每两年就可以反思一次，但哪一次反思到了点子上？哪一次是真正有价值的反思？哪一次反思拯救了中国足球？

　　以至于在普通民众的心理反应中，中国足球的反思不过是中国足协推卸责任、保住官位、粉饰太平的一种形式而已。只要人民群众的愤怒和不满淡化了，中国足协就又可以安坐高位了，就又可以再进行下一次的豪赌了。

　　技不如人、体能不如人、作风不如人，或者心理素质不好、自我感觉太好、哪个教练哪个球员“有罪”，这些可能都是中国足球的问题。但如果仅仅在这一层面上反思，那中国足球的“罪恶”只有继续轮回的命运。

　　在反思的过程中，作为一家之长的中国足协经常在逃避自己的责任。当初戚务生那句“我负我该负的责任”，现在听起来依然掷地有声，其中的弦外之音恐怕任何人都能听得出来。今年国奥兵败的时候，沈祥福曾经提出辞职，虽然这样的做法于事无补，但是至少是一种应有的态度，但是先后几次都被足协拒绝。其实当时足协中没有人会再相信祥子的能力，更不会有人梦想起死回生，但是不允许祥福辞职，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一种愚蠢的固执，这样做无非是不想承认自己用人出现了问题。也就是说，相比平时中庸的祥子来说，足协连最起码“谢罪”的勇气都没有。

　　国奥没能出现在雅典，而在雅典的女足也遭遇了0：8的耻辱，如今国家队又死于小组赛，2004年是中国前所未有的大灾之年，沈祥福走了、阿里·汉走了、张海涛“下落不明”，一个又一个主教练为失败付出了代价，以往的前车之鉴更是历历在目，施拉普纳、徐根宝、戚务生，没有一个不是灰头土脸地告别，但遗憾的是，足协却从来没有人能血性地承担自己的责任，更不会有人说出那种“横下一条心，一定要出线”的誓言。

　　足球是男人的运动，没有血性没有个性的人是不会成为个中骄子的，向来温吞的中国足协不过是“苟且一族”，没有能力分析错误，也没有勇气承认错误。

　　言而无信的政绩工程

　　上任初期的阎世铎曾经让国人和媒体着实地兴奋了几次，毕竟是政工干部出身，口若悬河妙语连珠地发言，也曾经打动了不少足球从业者，但是现在看来，其中的很多不过是空洞无物的口号，真正兑现的少得可怜。

　　“青少年球员的培养是中国足球发展的关键”，这句话被无数人挂在嘴边，其中也包括阎政工。刚上任的时候，阎世铎便在秦皇岛召开的“全国青少年足球工作会以”上，反复强调这个观点。同时在会上还规划了发展青少年足球的蓝图，但其中的很大一部分到现在为止依然没有落实。当足协的双眼死死盯着关系到乌纱的国字号成绩的时候，这个会议中的大多数人已经无法回忆起当时到底都落实了什么事情。更为严重和可怕的是，如今的青少年球员培养工程已经成为一些人中饱私囊的工具。无论是地方梯队，还是国字号的青少年队，都不乏徇私舞弊、教练收受贿赂的丑闻。某届国青队的教练曾因“任人唯亲”而备受指责，尽管他本人极力否认，但当时队中主力门将正是因为家中强大的经济支持而进入球队，进而渐渐占据主力位置。同时很多人都还记得，国奥队屯兵高原时，其中那些从未听说过的名字，到现在为止这些人到底是通过什么渠道、被什么选中的，依然是件说不清的事情。

　　一些青少年队教练在收取贿赂的同时也在行使着贿赂，因为他们不仅要使自己获得主教练位置，而且要让位置更加稳固。近几年国字号青少年队中不少教练正是依靠种种关系和非常规手段登堂入室，而足协所标榜的竞聘制在很多时候只是一个幌子。一支国家青年队在亚青赛的一场关键比赛中，上半场以0：1落后，并非凭借实力上岗的主教练此时彻底慌了手脚，在休息室中，他所能做的只有躲在角落里猛吸香烟，竟然不知该如何给队员布置战术。比赛即将开始时，才有队员实在忍受不住大着胆子问道：“我们下半场是攻出去，还是按照原来的战术打？”但队员们得到的回答是“你们一定要坚持住”。这样的主教练能给中国足球的明天带来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