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纪中：足协“事企不分” 体制要动大手术

　　魏纪中专栏

　　魏纪中，原中国奥委会副主席、2008北京奥组委执委、原中体产业董事长(现任中体产业总裁特别顾问)、国际排联执行副主席、亚洲排联主席、亚奥理事会副主席、亚奥理事会体育委员会主任、北京奥运经济研究会会长。

　　“中超风暴”进入收尾阶段，有关各方开始冷静地思考，媒体也开始进行分析。虽然对立仍在继续，但我认为这有助于推动中国足球改革的继续深化。“深化”这词我认为包括两方面的含义，其一是纠偏，解决“路径依赖”造成改革的“返向”问题；其二是发展，使中国足球事业走上良性循环的道路。

　　【上篇】

　　中国足协之惑

　　中国足协的领导如果是会员们用民主的方法选举出来的，那么他们就有义务代表会员们的利益，而不是与会员们的利益相对立。

　　我认为，目前中超的改革应从两个方向同时入手，一方面是中国足协要对中超的机制和管理进行反思，使中超能最大限度地调动各个参赛的和准备参赛的职业俱乐部的积极性，没有俱乐部的积极参与，中国足协单靠自己主观上设计的一套套管制办法是行不通、管不好的。另一方面，各职业足球俱乐部也应该不断加强自身的建设，真正按照职业足球俱乐部应该运行的规律和组织程序办事。这两者的结合才能把中国足球的改革朝正确的方向推进，因为改革是需要市场的管理和市场的主体互动推进的。

　　中国足协应该明确中超比赛的性质与参加的主体是什么，而性质则是由参加的主体来确定的。各职业俱乐部不再是或者应该不再是省市的足球代表队，虽然一些城市的体育主管部门仍然在“管理”或施加影响。职业足球俱乐部如果是一个自负盈亏的俱乐部，那么它就具有企业的性质了。中国足协作为一个民间性的全国性的足球运动的组织，应有会员，包括团体会员和个人会员。中国足协的领导如果是会员们用民主的方法选举出来的，那么他们就有义务代表会员们的利益，而不是与会员们的利益相对立。我看把这些基本的观念问题搞清楚了，认识一致了，改革的措施和导向也就清楚了。管理当然是必要的，问题是怎么管。

　　各职业足球俱乐部也应该明确自己是一个具有企业性质的足球市场上的主体。要真正成为市场主体，我看各职业足球俱乐部的产权应该明晰，谁是最后的投资人和所有者，谁仅仅是委托代理关系中的经营者，产权模糊容易造成“内部人控制”。我看，目前的职业足球俱乐部的产权从属关系不是都很明晰的，一个企业赞助一支球队和一个企业拥有一支球队的完全产权是有区别的。职业球队与原来政府体育主管部门的关系，也影响着职业足球俱乐部最终体现谁的利益。通过足球的改革能够逐步在我国建立起真正的职业足球俱乐部。

　　市场经济在一定意义上也是法制经济，足球市场上的市场主体和市场的管理者都要依法行事，而不能自己立法，自己解释，自己执法，自己仲裁，足球改革的一个重要方面是法制化。主体要依法“经营”，管理者要依法规范管理，双方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彼此协调各自的利益，中国足球目前缺乏一个好的“法”，一个好的“游戏规则”。

　　【下篇】

　　足管中心之惑

　　中国足球改革问题，实际上还涉及国家体育管理体制的改革问题，更具体地讲是涉及到国家事业单位改革的方向问题。

　　大家都关心的中国足球改革问题，实际上还涉及国家体育管理体制的改革问题，更具体地讲是涉及到国家事业单位改革的方向问题。因为，中国足协实际上是国家体育总局足球运动管理中心的一个代称，它还不完全是足球的行业协会，而足球运动管理中心是国家体育总局的一个具有一定的行政权力的事业单位。

　　继国家政府部门的改革之后，事业单位的改革已经提上了议事日程，但是国家体育总局恐怕还没有完全提上议事日程。我国目前的政府机关和事业单位从业人员占全社会就业人员的比例约为5％。改革的目标应是调整机制，端正行为，提高公共服务的效率。如果我们把真正的事业单位视为公益性机构，就像教育、科技、文化、卫生事业单位一样的话，那么对这样的事业单位的公共预算支出还是必要的，对于这些事业单位的评价指标应该是以公共服务效率和成绩为主，而不是以经济指标为主。

　　对事业单位改革的前提是明确事业单位的性质。据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一份报告分析，在事业单位的体制改革上首先要进行分类：把一部分承担政府行政职能的事业机构回归为行政部门或参照行政部门管理；多数公益性事业单位仍需要政府直接组织；一些带有经营性质的事业单位，要从政府序列中退出自成企业。

　　我们分析足球运动管理中心，它首先具有政府的行政职能，你要办全国性的和国际性的足球比赛，它要审批，还要收费。问它为什么要收费，答曰，政府拨给我们的事业经费不够，需要我们“创收”。鼓励事业单位去创收就很难避免小单位和个人的利益侵蚀公众利益。足球运动管理中心同时还有经营性的功能，它自己用国家的资产和资源成立了一家公司(编者注：指福特宝公司)，以公司的名义垄断了足球资源谋利。由于上述的两个原因，它本应该具有的社会公益的职能就不断地弱化了或者被忽略了。因此，我认为，足球运动管理中心的问题，可能也是其他运动管理中心的问题，不在于政事不分，而在于事企不分。政事不分，它应该更注意政府，更注重政府对社会公益事业的服务功能才是。而事企不分，则是利用事业单位可以无偿地占用政府资源的优势，在市场上进行行政垄断性质运作。因为它同时是市场的管理者，可借此取得利益，可能赚不少的钱，赚了钱，有些又投到足球事业中去了，这无可指责。但是，这样的利益驱动导向，扭曲了足球管理中心官员的价值观。

　　对于足球运动管理中心这样的事业单位改革的取向应该是怎样，我没有实践，不敢妄言。但是从逻辑推理来看，无外乎两种选择，一种是把行政职能回归体育主管部门，另一种是走真正的政府管理下的协会制道路。(鸣谢：中体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