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 提示

　　从艺出名、当官经商、欠款诉讼、辞官风波，各种迹象似乎表明：“牛群模式”似乎失败了。三年来，著名相声演员牛群在安徽省蒙城县上演的一幕幕“惊人之举”不断地吸引着全国无数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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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因各种“挫折”，已在副县长的岗位上“锻炼”了三年半的牛群正在为自己的前途问题绞尽脑汁。一时间，牛群模式、牛群现象等问题凸现在牛群身上。那么，牛群蒙城风波到底真相如何？当地人对牛县长的评价怎样？牛群是否兑现了当初出任副县长一职时，在“就职演说”中提到的“我要回报父老乡亲，为蒙城送去欢乐”的承诺呢？7月21日至23日，本报记者来到安徽省亳州市蒙城县，进行了详尽的调查采访。

　　牛群在蒙城·牛县有感：

　　官员、百姓评价不同

　　评价一：“牛群骗了我们”

　　从合肥市到蒙城县要200多公里，只能乘大巴，没有火车、没有飞机、没有船、没有全程高速公路，交通并不发达，这是本报记者到蒙城的第一感觉。第二感觉就是蒙城里的人老老小小没有不知道牛群的。但是，提起对牛群的评价，就褒贬不一了。

　　记者先从出租车司机问起，然后是经商者、行人、居民、服务员、外地人。出租车司机听说记者是为牛群的事情来蒙城的，马上说：“真该好好查查，看看牛群都在我们县干了什么工作？牛群商贸城坑坏了一批商人、牛群特教学校气走了一批老师、牛群的五子牛饮品公司欠了个体户一大笔债，你说说，他干了什么？”

　　在蒙城县南关大市场打工的河南商丘的一对夫妇说：“我们是因为牛群才来这里的，来了才知道他的影响力有多大，不过，这种影响力对我们没有一点好处，整个市场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就连县里最大的牛群商贸城都一样。”一位在牛群商贸城干了多年服装批发的业户告诉记者：“这个市场里已经走了一大批人了，有的是整个行业离开，当初承诺得很好，结果在这样一个交通并不发达的县城搞批发城，蒙城人有好几十万都在外地打工，家里都是老小，生意惨淡可想而知，我今天一天都没开张，虽然不交税，但房租都要付不起了。外地人在这里建了楼，卖了房子就走了，没有留下什么经济效益。”

　　评价二：“我们舍不得牛群”

　　“目光不能短浅，牛群给蒙城带来的是巨大的无形资产，现在一提蒙城人人都知道，以前谁知道啊？！”蒙城县委宣传部新闻科科长邵健给予牛群很高的评价。

　　但邵健在给牛群做的一份2000年到2002年的总结中同时承认，牛群说相声很牛，但发展经济一窍不通。虽然从外地聘请了权威智囊团，废寝忘食地学习经济，但还是被一个省内的企业给骗了。

　　不得不承认，客观地讲，牛群在蒙城县的政府官员中口碑很好，无论是哪个官员听说牛群要辞职的传言之后，都无不惋惜地说：“我们舍不得牛群。”时任蒙城县县长的骆方平对牛群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他为蒙城办了很多的实事、好事和善事，他也开创了一个优秀的人民艺术家服务人民的一条突出的道路。”

　　评价三：“特殊县长”挑战法律

　　“牛群当上副县长后，身份异常特殊。”这是来自蒙城人民的第三种声音。安徽当地的法律界人士认为，牛群的特殊身份在给蒙城带来知名度的同时，也给公务员管理制度带来了考验和挑战。一位法学专家认为，牛群是相声演员，是名人，当了副县长后，他还是名人，但变成了特殊的名人了，牛群的副县长不但经过了县人大的正式通过，同时也有具体分工，因此，他实际上就是名正言顺的公务员，但是，这个公务员却利用副县长的身份办起了教育集团、饮品公司，当上了董事长、法人代表，这对其他公司来讲就是显失公平的，也是不符合国家公务员管理的有关规定。他的“多重身份”是对现有法律的公然挑战。

　　牛群在蒙城·牛群模式：

　　从牛群欠款风波说到“圈地运动”

　　在蒙城采访时，县委宣传部新闻科科长邵健告诉本报记者，从2000年到2002年期间，在县里的日常工作中经常能够见到牛群的身影，期间的新闻宣传工作也很多，但是，2003年以来就很少能够见到牛群了。他几乎不参加县政府每周的县长办公会议，除非大的活动，其余时间很少能见到牛群，尤其是经过县人大选举，牛群正式成为副县长，并当选市、县两级人大代表之后。“牛县长很忙。”这是县里干部对牛群的评价。

　　那么，牛县长3年来都在蒙城忙些什么呢？

　　牛群出山：县委书记请来“品牌县长”

　　根据记者掌握的资料，牛群被请到蒙城任职还有段故事。2000年12月29日，经过一番精心策划，相声演员、现代出版社副社长牛群经安徽省蒙城县人大常委会任命，以挂职锻炼的方式高调进入蒙城。

　　实际上，在这之前，牛群就与蒙城发生了关系，他曾成功担任蒙城五洲牛肉食品厂代言人，通过这层关系，当时的蒙城县委书记孙克杰找到了牛群，孙克杰邀请牛群去蒙城的话，有一个流传很广的说法。当时，孙克杰对牛群说：“你叫牛群，我们那里也有牛群，牛群来到牛群中，你觉得这个创意好不好？你去，蒙城的知名度一下子就提高了，然后那里就能有发展了。”也就是说，是当时县委书记的诚意和到基层干一番事业的雄心使牛群进入官场。

　　2002年12月28日，在安徽省亳州市蒙城县第十四届人大一次会议上，牛群凭借323票赞成、7票弃权的选举结果，顺利当选为蒙城县人民政府副县长，任期五年。他还顺利地当上了亳州市政府副秘书长，并当选为县、市两级人大代表。

　　本来牛群和当地人都认为，牛群只是作为“品牌县长”，一个招牌来到蒙城的，但后来问题发生了改变。记者在蒙城县人民政府的官方网站“蒙城县政府领导分工”一栏中看到，“牛群同志：协助县长分管招商引资、人才引进、项目建设、黄牛经济、黄牛文化、历史文化遗产开发与保护、特教工作。”看来，牛县长有了实权。但是，有了实权的牛县长并未甘心只当副县长这个职务，在他的名片上，还有很多头衔。

　　牛氏企业：牛群摇身成为“官商”

　　2001年4月12日，牛群上任3个多月后，来到“蒙城县聋哑学校”调研，当时被学校艰难困境所触动，当即宣称要让孩子尽快从破旧校舍中搬出。当年5月，搬进新租校舍的学校更名为“牛群特殊教育学校”，牛群出任第一校长和法人代表。几个月内，牛群为学校募集到300多万元捐款。2002年8月，牛群将“牛群特校”改为民办，更名“五子牛特殊教育学校”，牛群拥有学校全部股份。一时无法接受公立学校变为民办学校的原有的34名教师集体辞职。2002年8月学校改为民办后，牛群作为法人代表建立了“五子牛饮品有限责任公司”，由五子牛特殊教育学校投入主要资金，性质为校办企业，牛群也宣称公司盈利的50％用于慈善事业。

　　至此，牛群成为名副其实的“官商”。

　　更具有戏剧性的是，2002年8月至12月，牛群先后发表了五份声明并进行了公证，将特校和校办企业中属于自己的有形、无形资产捐给中华慈善总会，死后遗体捐赠，牛群也对自己的家庭财产和遗嘱进行了公证，这就是牛群最为有名的“裸捐事件”。

　　但是，记者在蒙城采访牛群特教学校目前主持工作的副校长高伟时，他说，牛群辞去校长的手续一直没有办完，现在还是校长。

　　记者来到位于蒙城县内的牛群特教学校采访时，两位保卫人员告诉记者，学校已经放假了，现有学生180多人，老师50多人。他们还告诉记者，目前，牛群特教学校实际上还是牛群的五子牛教育集团的分支机构，这个集团还包括五子牛饮品公司。

　　官司缠身：两起诉讼的幕后故事

　　其实，当了副县长、进入正常工作轨道后，一度被人们淡忘的牛群再度引起人们的关注是因为一起官司。2004年6月，“五子牛饮品有限责任公司”的债主们把法人代表牛群告上了法庭。

　　记者在蒙城县找到了几位原告。其中一位原告讲述了牛群官司的前前后后。

　　五子牛饮品公司（以下简称五子牛）的人在2002年8月7日找到当时经销饮水机和水桶的我，然后劝我给他们那儿提供桶和饮水机，现款现货交易。当时，我很高兴，有这么大一笔生意，而且他们的负责人还是牛群，我放心，就签了合同。

　　但是，2002年10月份，五子牛公司开始拖欠我的货款，说公司的资金出了问题。2002年年底，他们还清了第一笔欠款后，我们继续合作，但是，2002年6月份，他们再次陆续拖欠我的货款达10万余元，在他们公司的账面上显示：欠款金额是96196元。之后，我就踏上了向牛群追债的漫漫长路，我曾通过打电话、发短信息、传真等方式给牛群，但牛群只是说忙，等他回来后解决。今年4月份，我到县法院要起诉牛群，但没有立案。6月9日，法院终于立案，就在6月8日，我们当地的一家建筑公司也因50余万元的欠款欲将牛群告上法庭。当时，我还知道，牛群的公司拖欠了基建、装潢材料、经销商押金和货款共计近200万元。当时，一共有5位原告告牛群。

　　7月17日，牛群在北京的亲属来到了蒙城想庭外调解，其他4个原告同意了他们提出的8月10日还款的意见，因为我听说牛群要辞职，就没有同意。7月19日，法院开庭，但开庭后，他们同意7月20日还钱，于是我也同意了调解。

　　但是，五子牛公司在21日当天给我开了一张写错了的支票，直到当天下午5点钟，我才拿到钱。

　　这位原告问记者：“你知道，牛群那么大的公司为什么差这点钱不还吗？”他认为，牛群的公司里频繁地更换经理和负责人，主要是用人不当和管理不善。

　　圈地运动：3年多“圈”了近800多亩地

　　蒙城的知情者在记者采访时还向记者透露了一个消息，牛群在蒙城的几年里进行了大规模的“圈地运动”。其中特殊教育学校的选址问题引出了很多争议和说法。

　　牛群特教学校原来位于县内，但据现在主持工作的高伟副校长介绍，现在的校址是向一个工厂租的厂房，一年要交10万租金，学校必须有自己的地。于是，牛群的第一次“圈地运动”水到渠成、顺理成章地开展起来。

　　据板桥镇政府主管纪检的桂姓干部介绍，按照牛群副县长的意思，特教学校曾向蒙城县板桥镇政府申请了一块地，并以超低价格购买了镇政府利用两年时间斥资300多万元平整出来的镇里的“雪峰公园”，扩建为学校所用。据介绍，这个公园面积为374．2亩，评估价值上千万元，但最终被板桥镇政府以220万元的超低价转让给牛群，而此前板桥镇还曾无偿划拨给特教学校500亩土地。桂姓干部告诉记者，当时，镇里要了300万，但牛群是副县长，他说220万，我们只好答应。实际上，那里，包括水陆两方面的占地面积有900多亩。据资料显示，这些地的增值效应很快就显现出来了，这块被列为特校固定资产的土地在进行资产评估的时候，与学校总资产合估为2454万元。

　　不过，桂姓干部告诉记者，当时，牛群只交了110万元，几个月后，也就是去年的下半年，他又提出来不要这块地了，我们就把钱退给了他。但是，记者却从特教学校主持工作的高伟副校长处得知，目前，板桥镇的这块地仍由牛群的企业在使用，也就是五子牛的水厂在当地经营。当然，有人解释说，搞水厂主要是为了孩子就业的需要。水厂的地是那个无偿划拨的地。看来，政府给学校的地，学生们并没有使用到，而是在搞经营。

　　那么，学校怎么办？记者在当地得到了一个最新消息：牛群特教学校在蒙城县庄周乡蒙光村又征了44．8亩地。学校负责人告诉记者，这块地已经征用成功，当地村民已经被安置完毕，目前，建筑地基已经打完，正在做清理工作。

　　但是，记者还获得一个惊人的消息，作为征地的补偿，蒙光村被征地的村民，政府将把他们的农村户口变为城市户口，享受城市居民最低生活保障金。记者在蒙城县公安局庄周派出所证实了此事，但蒙城县公安局户政处的人士表示，至今没有听说此事，户籍的更改要经过严格的层层审批才能确定。

　　看来，扑朔迷离的圈地农改非事件还将把人们引进另一个迷雾当中。

　　牛群在蒙城·牛群得失：

　　牛群的“三重身份”

　　记者在蒙城县工商局查阅了《蒙城牛群教育有限公司》的档案。据该局有关负责人介绍，今年到现在，牛群的这个公司没有任何变更，法人依旧是牛群，但至今没有进行年审，如果他们再拖下去，工商部门将依法注销这个公司。

　　牛群亦官亦商的身份是人们争议的焦点。法学专家指出，牛群五子牛学校在蒙城县工商局注册的是有限责任公司的性质，姑且不论其以前的转制是否合法、该民事行为是否有效，仅就有限责任公司的性质来说，该学校的运作都应该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来办。

　　关于牛群作为公司法定代表人的主体资格问题，《公司法》第五十八条规定，国家公务员不得兼任公司的董事、监事、经理。牛群已经正式当选为蒙城县人民政府副县长。那么牛群是名副其实的公务员了，兼任一个民办学校（有限责任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是不符合规定的。

　　有关人士说，针对众多关于牛群的事件，有关部门已经展开调查，但愿众说纷纭的牛群蒙城风波能够在这个结果出来之后逐渐平息，毕竟，需要大众关心的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

　　本报首席记者孙超　安徽蒙城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