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谷欣

　　她的名字虽然不像刘爱玲、李秀馥、温莉蓉、韦海英、钟红莲、孙庆梅那样脍炙人口，但是在她的足球生涯中，曾代表国家队取得过两次金牌，至今仍在培养青少年足球运动员的岗位上默默奋斗。她就是本期《足球人生》的嘉宾——大连国脚郑茂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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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球姑娘爱上足球

　　70年代末，乍暖还寒的季风透露着春的消息，一个微弱却坚定的声音在百废待兴的中国体育界发出：“女子要踢球，中国该有女子足球。”于是，女足运动作为一种新生的事物在中国的各个城市播下希望的种子，郑茂梅就是在这场春雨的沐浴下走进了足球。

　　“哥，看球！”夕阳西下，一群满脸稚气的顽童在操场踢着足球，其中一个扎着辫子的瘦小身影经常跑到场外拣球，并把皮球传给她的哥哥，这个女孩就是郑茂梅。当时的郑茂梅是学校排球队的成员，为了等足球队的哥哥一起回家，放学后她就看大哥哥们踢球，并客串球童的角色。时间长了，她也能上场踢上几脚。所以当学校开始组建女子足球队，向排球队征集运动员打比赛的时候，郑茂梅第一个就报了名，从此开始了她的足球生涯。

　　“说到选择足球，我还得感谢母亲的支持。当时女孩踢足球在大连乃至中国都是新鲜事，我的母亲非常开明，不仅同意我的报名，还给了我很多鼓励。”

　　英德岁月苦中有乐

　　1988年，刚满16岁的郑茂梅被选入国家队。初入国家队的喜悦与兴奋还没消逝，冬训时随队友来到英德训练基地的郑茂梅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冬日的寒风吹过粤北山区的小镇，山脚下用推土机推出的梯田似的一块块空场里，雨水过后异常的泥泞。一群群女孩踏着厚厚的泥在来回奔跑。从日出东方到夜幕低垂，女孩们就捧着大碗蹲在地上就餐。在夜色里，吃完饭的女孩们就钻进大仓库改成的宿舍，万籁俱寂中，到处乱窜的老鼠不时吱吱乱叫，小姑娘们缩在被窝里，吓得不敢露头、瑟瑟发抖。这就是80年代的女足训练基地，广东英德，后改在望埠镇。这是所有中国女足过来人公认的一段艰辛岁月，“英德训练的三年，我一生难忘！”郑茂梅说。

　　连绵不断的雨天是广东最常见的气候。疯长着野草的空场上，泥泞湿滑。紧张训练了一天的女足队员身上好像被泥摸了一层，姑娘们最盼的就是回去冲个澡干净清爽地休息休息。然而这种简单的要求在当时却成为了一种奢望。一天两小时的供应冷水，姑娘们只能走很远的路用桶去接。不仅如此，简陋的宿舍根本没有洗澡设施，郑茂梅和其他姑娘只得在屋外用塑料布围成圈，里面放个大铁桶，夏天还好办，一桶从头冲到脚，洗完。到了寒冷的冬日，她们只能在露天的自制澡堂里先用热水兑上冷水，寒冷的风从四面吹来，不到一会水就变凉了。郑茂梅就跟老队员学，把水兑成微烫，用最快的速度抹抹，就算洗过了。

　　望埠小镇，街上奔跑的家猪给女孩们留下了深刻印象。冬日训练完毕，停电又不时困扰着她们，只有早早钻进窝。有的队员从家里带来电褥子，也因停电派不上用场。

　　粤北橙子多，缺水停电的日子，姑娘们就每人抱着一大堆橙子，边聊天边吃，这些补充水分的片刻闲暇，成了姑娘们最“奢侈”的快乐时光。

　　国脚生涯短暂而幸运

　　1989年，爆竹声声传达着春节的喜庆。万家团聚的欢笑声和电视里春节晚会的节目演出的声音在夜色里传出很远。在大连一个普通家庭的餐桌前，父母忧伤地想念着第一次离家过节的女儿。此刻他们的女儿在广东英德的训练基地，也落下了想家的泪水。

　　郑茂梅回忆说：“训练又苦又累，宿舍里不敢放食物，因为老鼠会在我们训练的时候把东西给吃了。那时可真想家。”“那为什么还坚持在国家队里训练？没想过退出吗？”记者问。“当时我一直在对自己，大家都这么艰苦，为什么别人能抗住，我就不行？说实话，你可能不相信，到了后来，我们已经不在乎那些了。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打好比赛，拿出成绩！”

　　如同荒原上的一株默默无闻的小草，风霜雨雪和苦难没有压倒她，反而使她们展示出生命的壮丽。1989年，郑茂梅代表中国女足在第7届亚洲女子足球锦标赛上夺取冠军。1990年，中国女足在第十一届亚运会上摘得桂冠。“我很幸运，在国家队踢了三年球就得了两个冠军，这是很多足球运动员梦寐以求的事情。”她庆幸自己的好运气，却不记得自己在那三年国脚岁月有过多少进球。“我在队里的位置是右前卫。那时的特点就是前锋进球，我们打前卫的当传炮筒，所以我净记着给前面传球了，至于进球，没印象了。”

　　1990年，郑茂梅因身体原因离开国家队。李锡财评价她道，“郑茂梅这个队员技术、意识在全国范围内都是出类拔萃，可惜的是她的身体素质太差，影响了她在国家队的发展。”

　　坐三天火车夺两个冠军

　　1993年，一群年轻的女足姑娘在助理教练李锡财的带领下，从大连出发，坐了24个小时的硬板到达北京，紧接着又在转往广西的火车上颠簸了30多个小时抵达南宁。下车后，队员们来不及休息，马上拦住一辆长途客车，直接冲入比赛地南宁。三天旅途的奔波并没有影响队员的士气，那年的东海杯联赛大连姑娘士如破竹，夺得杯赛冠军。比赛结束后，大连姑娘马不停蹄返回南宁，又拿了联赛的金牌。

　　作为队中主力队员，已告别国家队的郑茂梅谈及胜利的原因，自豪地说：“那是因为我们有着强大的凝聚力，我们女足姑娘不怕苦！”对于比赛期间所受的磨难，郑茂梅淡淡地说：“那时侯，吃苦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们都习惯了。”

　　足球穿引美好姻缘

　　1994年，郑茂梅与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相识了。“他是我哥哥的同事，巧得是，他也是当年我们足球学校的校友，比我大一届。”因为有着共同的爱好，两个人越走越近，发现彼此正是自己心中理想的伴侣。经过五年的爱情长跑，两人在1999年喜结连理。第二年，就有了爱情的结晶——儿子呱呱落地。

　　在欧洲杯期间，两口子总是半夜起来在客厅里看比赛，有天夜里小家伙醒了，发现爸爸妈妈不在床上，吓得直哭。于是郑茂梅抱着儿子在客厅睡了半个月。如今，郑茂梅的爱人经常牵着四岁的儿子到妻子的足球场地看她教导女足队员训练，小家伙经常抱着球兴奋地大叫。“儿子将来踢不踢球，由他自己选择。我希望自己带得这些89、90和93、94年龄段的小队员能踢出成绩。”郑茂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