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一成不变的风格，风格就像风一样，气候一变，风向也随之转变。扯远一点，春秋战国时期，有的决不只是诗家传唱的“燕赵悲歌”，《中国通史》中所记载的，关于吴越之人在血脉里涌动的“重侠义，轻生死”的精神，同样是那个风生云起年代中的主流文化之一。如果文化抑或是民风即是一种风格，那么，到了现在，当我们条件反射般地在脑子里映射出“杏花烟雨”、“桃红柳绿”、“吴侬软语”等字眼时，青铜时代的古江南，便早已随着历史的变迁成为了模糊而不具体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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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的演变总是会不可避免地冲淡其在某种特定时期下所具有的风格。看过德荷大战之后，可以说一句：所谓的足球风格，也大抵如此。

　　在德国和荷兰队的比赛之前，范尼傻呆呆地重提起上世纪40年代的一段二战历史，结果招致四面八方砸来的板砖，概因历史是用来“前世不忘后世之师”，而不是用来将一场纯粹的体育竞技复杂化的。

　　近些年来，提到德荷大战，频率出现极高的词汇应该是风车、橙色军团、全攻全守；意志、钢铁、无敌战车。本届欧洲杯德荷之战结束之后，这些赛前的惯用词汇又一次被事实涂鸦成一副污七八糟的模样———现在，这些词汇成了创造性贫乏、不尊重事实的标志。

　　艾德沃卡特用一种务实的方式，将浪漫主义色彩十足的433修正成了4231，奥维马斯没有首发，戴维斯和科库组成了双后腰，扮演起了野性十足的“破坏王”角色，艾德沃卡特不尊重“风格”的做法，为他和他的球队迎来了一场少有的、在强强对话中扳平的赛果。现在看来，在真正的死亡之组中，放弃“风格”无疑是一种很聪明的做法。

　　沃勒尔的“战车”也同样未能将胜果保持到终场哨响，范尼的小角度射门剥离了“战车”和“意志”之间那条早已无甚关联、在历史中慢慢老化的脐带。以一支个人能力处于下风的球队战和对手，沃勒尔大可直率地自我安慰一把。

　　事实上，全攻全守的433和所向无敌的意志战车只出现在上世纪的后30年，德荷1974世界杯决赛时的对决是这种风格对抗的扛鼎之作。现在，没有了克鲁伊夫，没有了贝肯鲍尔，没有了梦回1974的可能，也就没有了我们按照惯性思维去畅想的空间。

　　我们不怀疑荷兰人会在打拉脱维亚时重新祭起433的梦幻打法，甚至可以想像高速旋转的“风车”怎样绞杀对手，如同他们在1998年的法兰西之夏5球摧毁韩国时那般。我们甚至不怀疑德国人杀入4强，甚至走得更远的可能。

　　但以上关于两支球队的设想，其实与我们所有的“风格”和“意志”关系并不大。民族气质现在只体现在某个球队的具体球员本身，而球队本身，在足球融合的大环境下，越来越丧失个性，只剩下“务实”二字。那种先丢两三个球再逆转的德国队、如潮水般同起同退的荷兰队，之所以让我们念念不忘，因为他们已经年代久远。

　　范尼重提历史是愚蠢的，虽然他在球场上如此完美，媒体总是强调那些关于风格的陈词滥调也无异于刻舟求剑，甚至有点像祥林嫂了。

　　一段事，流传久了就是佳话；一句话，说得多了便成了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