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帮”：一个偏僻县城上演的真实版《无间道》

　　山西吕梁地区首个　黑社会组织的生存之道和覆灭之路

　　他是黑帮成员，在10多年前，听从老大的吩咐，加入了香港警察做帮会的卧底……这是香港电影《无间道》中的剧情，却在山西吕梁的一个偏僻县城真实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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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县城叫中阳。帮会的名字叫——“燕子帮”。

　　这是吕梁的第一个黑社会组织，歃血盟誓，街头火并，暴力敛财，官黑结合……“燕子帮”并没有跳出传统的黑社会组织发展模式，与众不同的是，在“帮主”的授意和鼓励下，“燕子帮”先后有15名成员考取了警校，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做“内鬼”。

　　2000年7月。那个夏天，电影《无间道》还没有上演，但这群十八九岁的青年已开始用他们的青春提前演绎真实版的《无间道》。

　　与电影不同的是，3年后，在他们即将成为正式警察之前，由于“大佬”出事，他们的角色演绎也戛然而止，15人以涉嫌犯包庇、冒充警察招摇撞骗等罪名被捕。

　　“燕子帮”的覆灭源于一宗命案的告破。命案的背后，牵出了当地的公安局局长和公安局纪检委书记，他们和“燕子帮”息息相关。

　　“此案很快就会开庭审理。”一名熟悉案情的警察说。

　　张海明命案

　　尸检查明，张海明胸腔塌陷，肋骨断裂，肝、脾、胃破裂，大小腿部位全部粉碎性骨折。同车的郝兵锁安然无恙，却主动来报案说发生了车祸

　　“如果没有发生张海明命案，燕子帮可能还不会被打掉。”“燕子帮”一案的专案组成员之一、山西省吕梁地区刑警支队支队长王香柱说。

　　命案发生在2003年6月23日。

　　晚上9点多，中阳县的梁某给朋友张海明打电话，他还没有开口，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张急促的声音：“快、快，他们要用车往死撞我。”随即，电话被挂掉。

　　梁立即给张海明家打电话，张家的保姆听了梁的叙述，再给张打电话，对方已没有应答。保姆拨通张海明的司机的电话，司机说傍晚把张海明送到其好友胡某那里就回家了，之后再没有联系过。司机赶到胡家，胡某说在8时50分左右，张海明接到郝兵锁的电话后就走了，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

　　直到26日凌晨，张海明依然杳无音讯。张的家人商量后，决定连夜赶往30公里外的吕梁地区首府——离石市，找张海明的大姐夫张富元帮忙。张富元曾在中阳县公安局任职10年，后调到吕梁地区公安处担任刑侦工作。

　　凌晨1点多，张富元赶到中阳公安局。值夜班的副局长高艮生告诉他，郝兵锁刚刚报案，说发生了车祸，在他的车里发现了张海明的尸体。一楼刑警队办公室里，郝兵锁在睡觉，警察说他喝醉了，叫不醒。

　　报案的郝兵锁在中阳县是一名风云人物，当地人形容他是“黑白两道通吃”，其中公安局局长刘植生和公安局纪检委书记李保全都是郝的好朋友。

　　死者张海明初中毕业后顶替母亲到县农行工作，开始是司机，后来负责追债，也认识不少当地的“重量级”人物。

　　而张海明与郝兵锁、李保全的关系一直很紧张。

　　早在2000年1月，张海明与李保全就结下了“梁子”。当时李保全任中阳县交警大队副队长，在处理张海明的一次交通事故中，张认为李有意偏袒对方，两个人颇不愉快。

　　被警方证实的说法之一是，后来由于争一个女人，两个人彻底“扯破了脸”。2001年3月的一天，张海明把李保全堵在了这个女人家里，两个人一个在房外一个在房内，张叫喊“是男人就出来”，李回应“有种就进来”。

　　张富元回忆，当时李保全还给他打电话，说你管不管这个弟弟了，双方对峙一个多小时，虽然没有动手，但都很不服气。张富元说，后来李保全又给他打过几次电话，其中一次说他已经从局里把枪领出来了，叫他多劝劝张海明。

　　张海明显然没有把“劝告”放在心上。去年5月，双方的矛盾再次爆发。

　　栾家是中阳县另一个颇有影响的家族，栾家兄弟在中阳开有酒店、煤矿。去年5月18日，栾英驾车不小心碰了李保全的妹夫王吕华一下，双方为此争执扭打在一起。王吕华咽不下这口恶气，找来外甥李鹏(“燕子帮”骨干成员)撑腰。得知姑父被打，李鹏马上纠集“燕子帮”的小弟兄先后四次打砸栾英开的聚朋大酒店。从此，栾、李两家积怨渐深。

　　吕梁公安处的一名警察回忆，“5·18”案件发生后，中阳县公安局一名副局长亲自到离石，请求由地区公安处来处理这个案子，因为局长刘植生和栾、李两家的关系都不错，怎么处理都容易得罪人。

　　公安局副局长不愿意惹的案子，张海明却卷了进去。张海明与栾家兄弟关系不错，聚朋酒店事件后不久，他就在栾杰(栾英之弟)所开的煤矿上开了一个饭店，被李保全和郝兵锁认为不给他们面子(后警方调查认为，这成了他惹来杀身之祸的直接原因)。

　　张海明尸体被发现后进行的尸检查明，他头部有擦伤，胸腔塌陷，肋骨断裂，肝、脾、胃破裂，大小腿部位全部粉碎性骨折。

　　张海明死了，同车的郝兵锁却安然无恙，几番审讯，他始终坚持说喝醉了，也不清楚车祸是怎么发生的。

　　而张富元对“车祸”一说始终心存疑虑。凭借在中阳工作10年积累的人际关系和专业的侦查能力，他了解到25日晚，有人在中阳县民族饭店附近看到张海明拿着手机，边打电话边上了郝兵锁的黑色沃尔沃轿车，车向209国道的火车站方向驶去。

　　27日早晨7时，张富元找来20多人，从张海明上车的地方开始，沿着车走过的路线一路寻踪。下午1时多，在离民族饭店1公里远的地方，有人发现一片杏仁般大小的血迹。血迹已经模糊，不易辨认。在血迹附近，他们又发现一枚子弹头、一枚弹壳，还有汽车辗压的痕迹。

　　张海明究竟是怎么死的？

　　保护伞现身

　　专案组查明，案发当晚，李保全两次与郝兵锁通电话，得到授意后，郝兵锁主动投案。继李保全之后，公安局长刘植生与“燕子帮”的密切关系也浮出水面

　　张富元发现一系列线索的同时，通知了当时正在中阳公安局调查此案的吕梁地区公安处的副处长赵平和公安处刑警支队队长王香柱。不久两人和中阳县公安局局长刘植生一起到了现场。

　　张富元回忆，当时刘植生坚持认为这是一起普通的交通肇事案。由于双方意见分歧太大，而且案情重大，吕梁地区公安处一面将案情上报山西省公安厅，一面从现场提取了血样、子弹和弹壳。

　　7月10日，省公安厅技术处专家到中阳，对张海明死亡现场进行分析鉴定。专家们最终认定，张海明是被人用汽车多次辗压致死的。

　　7月14日，山西省公安厅刑侦总队总队长权志高赴中阳督战，以吕梁地区公安处处长，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副总队长和吕梁地区公安处副处长任副组长的7·14专案组正式成立。

　　几天后，专案组抓捕疑犯杨光辉。杨是“燕子帮”骨干，战斗组组长，而郝兵锁则是燕子帮后期的“大佬”。

　　据杨光辉供述，案发当晚8时50分，郝兵锁用手机约张海明。张海明从好友胡某家步行到民族饭店门口，坐上了郝兵锁的车。郝驾车顺209国道往北行，车行至中阳县火车站站台附近的公路上，郝兵锁、任永峰、杨光辉、李广平、卫学辉一伙将张海明推到车下，逼他跪下，张海明反抗，不知谁扣动了扳机，枪空响一声。有人用枪顶住张的头，其他人开始殴打张海明，张很快被打昏过去。郝兵锁发动着车，在另一辆车灯照耀下，向张海明身上辗过去。几个来回，他们以为张海明死了。郝兵锁一伙将张海明放回车上，拉至民族饭店附近的转盘前，将其放下准备制造交通事故假象。此时，张海明的手机响了，苏醒过来的张海明向手机那头的梁某求救，郝兵锁一伙看到张海明还没有死，又用车来回碾压数次，直至其死亡。这一次，郝兵锁一伙将张海明尸体放进车内后排座位上，准备异地抛尸。汽车行至距发案现场约10公里的中阳县枝柯镇前岭村附近公路时，右前轮掉进了排水沟内。

　　据专案组调查，案发当晚，李保全两次与郝兵锁通电话，第一次郝兵锁告知今晚要与张海明闹事，李问有几个人，用不用帮忙。第二次郝告知其开车辗死了张海明，李问是不是交通事故，要是交通事故就好解决。郝兵锁得到授意，主动投案，始终坚持张海明死于交通事故。

　　继李保全之后，公安局长刘植生与“燕子帮”的密切关系也浮出水面。

　　专案组的报告材料中记录，案发后民警根据郝兵锁的供述多次寻找涉案枪支未果，刘植生在中阳看守所单独会见郝，问明任永峰携枪在逃后，便用自己的手机拨通郝的朋友康中玉的电话，让郝与康通话，让康帮忙寻找枪支，后当康中玉等人按照任永锋告知的地点找到枪后，刘植生又授意他们把枪扔在公安局没有搜过的地方，谎称有人用201电话卡(无法追查来源)打电话来告知枪的下落。

　　公安局局长与公安局纪检委书记同时涉案，张案侦破后有当地人说，如果张海明没有一个既在中阳干过公安又懂侦查的姐夫，如果省公安厅没有介入调查，张案可能就没法查明。

　　“燕子”的巢穴

　　郝兵锁放高利贷，深感收贷的不易，而“燕子帮”这个时候也正在找靠山。郝兵锁介入“燕子帮”后，成为真正的大佬，他开始把冯小春引见给公安局长刘植生和纪检书记李保全

　　郝兵锁与中阳县公安局高层的关系由来已久。

　　1995年前后，郝还是个“小角色”，“开始卖衣服，后来才开了家饭店。”中阳当地人回忆，但是之后，郝的财产开始猛增。“郝兵锁手里有点钱，就开始向别人放高利贷。”

　　中阳位于山西西部，吕梁山山区中，煤矿丰富，但是自然条件差，当地整体社会发展水平不高。“有些人想开煤窑没钱，就向郝借高利贷，郝兵锁定的利息是一分十厘，如果借一万块，一年后就要还一万二。虽然利息高，但因为煤矿来钱快，所以借钱的人不少。”

　　郝兵锁的生意越做越大，参与审问的人透露，当时中阳县公检法系统也有工作人员也通过郝放贷，由此郝成了中阳司法系统的熟人。

　　一个传说是郝兵锁通过放高利贷最终收回一座煤矿。最终，郝兵锁从一个小混混摇身变成颇有实力的人物，个人拥有豪华住宅、高级轿车，经济实力雄厚，黑白两道混得都不错，虽屡屡作案却多次逃过牢狱之灾，个人拥有多种枪支却无人过问，成了中阳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郝兵锁放高利贷，深感收贷的不易，而且中阳其它几股势力也在兴起，不时小有摩擦。郝兵锁觉得有必要找一帮“兄弟”一起混了。

　　而“燕子帮”这个时候也正在找靠山。

　　“都是一群小孩在一起胡混。”一名当地公安说起“燕子帮”时颇有些不以为然。

　　燕子帮的成员的确是一群“小孩”。“帮主”冯小春乳名“燕子”，1979年生。1996年，17岁的“燕子”初中毕业后找不到工作，通过同学、朋友认识了一帮同龄人，他们有的还在校读书，有的是无业青年，互相称兄道弟，帮别人打架调停事端。

　　一名燕子帮的成员供述，冯小春对香港的《古惑仔》电影很是推崇，也许正是看了《古惑仔》以后，冯小春才坚定了黑社会也能当作一个事业来做的信心。在“燕子帮”日后的运作中，帮派的组织框架和帮规就从中模仿了不少，而且还经常组织成员观看《古惑仔》、《插翅难逃》、《白宝山》等影片，一方面学习帮规，另一方面学习打斗技巧、火并手法和作案经验。

　　2000年元月，21岁的冯小春认为成立帮会的时机已经成熟，安排弟弟冯小秋通知其他人到手下宋旭中的家里开会。

　　这是“燕子帮”第一次会议，24个15到21岁的年轻人聚在一起，冯小春说：“主要让弟兄们互相认识一下，咱们都是自家人，日后有事要相互照应。”

　　第二天，冯小春包了中阳县的桥头歌厅做会议场所，除了第一次参会的人外，又有三个青年人参加了会议。会上，冯小春发言：“咱们这么多人得选个领导，我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认识的人较多，在社会上混得也可以，如果大家同意就选我。”当即，全体成员举手表决，一致同意由冯为老大、帮主，然后由冯任命了副帮主、执法长老、财政部长、后勤部长、战斗组长等职位。

　　五月，“燕子帮”再次开会，冯小春要求手下吸收更多小弟，2001年夏天，所有燕子帮成员到中阳城西的凤凰山上，冯小春带头举香盟誓，其余人依次发誓，然后杀鸡取血溶于酒中，在场人全部喝了血酒，结拜成兄弟。

　　为了控制帮派，冯小春要求参加人员交一寸免冠照片，填表，每人每月上交20元会费，过年时另交20元，并要向帮主和战斗组长拜年问好，不够级别的还不得面拜帮主。

　　经过几次会议，“燕子帮”形成了严密的组织体系，“黑恶势力”变成了“黑社会”。

　　“燕子帮”的目标还是钱，但冯小春并不屑所谓的“小钱”，他定下帮规：戒偷、抢、赌，忌吸毒、出卖兄弟、勾引二嫂(吕梁方言，意为嫂子)，他规划的“赢利模式”是替别人打架出气挣钱，或者要债、收高利贷抽头，积累了资金就可以自己放高利贷，然后跨出中阳，和太原的黑社会联合共同发展。

　　“燕子帮”成立之初的“生存环境”并不好，当时中阳县城内还有“十兄弟”、“十六兄弟”、“十三英”、“暖泉帮”等势力，为了能立住脚，冯小春要求依附城里有名望的人，并通过打架提高“知名度”，打造出“燕子帮”这块金字招牌。

　　于是，中阳县开始一片喊杀打斗。

　　2001年8月4日。“燕子帮”战斗组长杨光辉召集了手下50多人，在中阳体育场堵住了“十六兄弟”李强等一伙人，双方用钢管、砍刀互殴。

　　这种少则数十人，多则百人的帮派械斗共三次，被“燕子帮”称为“三大战役”。“三大战役”之后，燕子帮“声威”大振，逐渐成为中阳势力最大的黑社会。

　　渐渐地，“燕子帮”有了一些生意：2001年8月，中阳城里开彩票摊的武建安为了和另一个彩票摊主竞争，请冯小春帮忙，冯带了16个人把对方一顿痛殴，冯小春收到600元报酬；2002年秋，中阳城关派出所民警高建军和同事为他的父亲向别人追债，向“燕子帮”求助，“燕子帮”派了3个人及4名入帮的警员带着钢管、砍刀前往，虽然没有动手，但还是得到200元报酬；2003年6月，中阳城建局职工贺龙龙在清理临街摊位时与一名摊主发生争执，他请“燕子帮”的3名成员把这名摊主殴打了一顿……

　　虽然有些收益，但冯小春规划的“生财之道”并没有取得预想的效果，雇佣他们的主顾并不多，于是各中小学校的学生成了他们的主要敛财对象。冯小春给每个战斗组分派任务，要求每组上交保护费3000－5000元。杨光辉为了完成帮主下达的任务，分别在中阳一中、中阳二中、中阳职中派出小组，每组6－8人，向各校学生收取金额50－200元不等的保护费。有的学生因不肯交费而遭毒打；有的被迫从家里偷取存折交保护费，有时在一中、二中、职中收取数额不够，他们还去南街小学、北街小学向小学生收取，每次10－20元不等。

　　暴力敛财的同时，冯小春还在一直找“靠山”。

　　专案组查明，“燕子帮”先投靠了中阳有名的地痞李×儿，为了帮李出气，冯小春召集手下将中阳县枝柯镇三角庄村支部书记郝金虎暴打一顿，后来冯小春又带属下投靠其他更有经济实力的人。最后，冯小春与郝兵锁相遇，冯小春当着“燕子帮”其他同伙的面，躬身站立，双手抱拳，尊称：“郝哥，我们以后要跟着郝哥干一番大事业。”

　　郝兵锁也很器重冯小春，带着他们吃喝玩乐，当“燕子帮”的成员被欺负或遇到困难，郝兵锁都出面解决。郝兵锁介入“燕子帮”后，成为真正的大佬，他开始把冯小春引荐给公安局长刘植生和纪检书记李保全。

　　刘、李两人对冯小春也以朋友相待，叫冯小春都直呼其乳名。“燕子”终于找到了依附的巢穴。

　　无间道上演

　　在警校上学的“燕子帮”成员每次回家都要把在警校学到的知识传授给其他成员，传授擒拿格斗等实战技能。警方统计，15名“燕子帮”的“内鬼”先后18次通风报信，帮助其成员逃脱

　　和公安局局长攀上朋友之前，冯小春就在培育自己的“靠山”。

　　今年18岁的李鹏上初二时就加入了“燕子帮”，他16岁初中毕业后，进入太原市警校。李鹏是李保全的儿子，同时是“燕子帮”战斗组长杨光辉的一个“小弟”。李鹏的同班同学王鹏飞也是在考警校之前就加入了“燕子帮”。专案组调查，共有15名燕子帮成员考取了警校。

　　15名考上全国各地警校的“燕子帮”成员经过几年学习，大多返回中阳公安机关实习，有些已被分配到中阳县一些单位工作。

　　他们的作用开始发挥出来。

　　警方证实，已混入中阳县城关派出所的高小军和杨军曾携带砍刀、钢管等物，伙同燕子帮其他成员帮人讨账、打架。而雷艳星、李鹏、王鹏飞、宋旭中等正在上警校的“燕子帮”成员，穿着警服，开着警车，冒充交警上路查车，乱罚款收费，甚至还发生过“燕子帮”的实习警员审讯因犯事而被抓的其他“燕子帮”成员。

　　警方统计，15名“燕子帮”的“内鬼”先后共18次通风报信，帮助其成员逃脱。

　　在警校上学的“燕子帮”成员还承担了更多的任务，每次回家都要把在警校学到的知识传授给其他成员，组织他们进行体能训练，传授擒拿格斗实战技能。

　　“燕子帮”一天天坐大，中阳的治安一天天变差。

　　凶器随身携带，身背砍刀，袖藏钢管，这是“燕子帮”不成文的规矩。以冯小春为首的“燕子帮”成员在每次械斗中，均使用钢管、砍刀之类凶器，帮派械斗之外，受害最深的还是当地老百姓：2000年，“燕子帮”4名成员酒后无故殴打中阳附近一村民；2001年8月，因为两名路人不小心吐痰溅到“燕子帮”成员的脚上，被殴打；2002年3月，因为没有给“燕子帮”成员发烟，居民高旭平被打口鼻出血，一只眼睛被打伤几乎失明；2003年6月，“燕子帮”成员调戏钢厂工人杜二红的女友，遭杜二红制止后十余人两度殴打杜，郝兵锁掏出改制的发令枪向屋顶开了一枪后扬长而去；2003年6月25日，张海明命案发生前几小时，中阳县公安局刑警队长钟连山因为拒绝郝兵锁的敬酒，被郝兵锁开枪威胁……

　　2001年夏天的一个晚上，冯小春诱使一家住中阳县城、未满14周岁的女子与之同宿，并发生了性关系，随后冯小春又三次将这名少女强奸，当时距其14周岁生日还有十几天。2002年正月，“燕子帮”成员杨光辉、郭鹏等在其据点康乐迪厅内，由郭鹏从东门口强行将中阳县宁乡镇庞家会村未婚女子武某拉入迪厅，使用砍刀、钢管等凶器，威胁殴打等残忍手段，强迫该女子与他们集体发生了性关系。为了迫使该女子不向公安机关报案，该团伙成员郭宝宝、孙永红两次用未装胶卷的相机假装为其拍摄裸体照片，并以此要挟：一旦报案此照片将贴遍中阳城，迫于其淫威，受害人只好忍气吞声。“燕子帮”当道，中阳的女孩子一度晚上不敢上街。

　　据山西省公安厅统计，自2000年至2003年6月间，燕子帮成员作案80余起，其中故意杀人1起，轮奸1起，强奸3起，盗窃两起，冒充人民警察招摇撞骗1起，故意损坏公私财物两起，聚众淫乱5起，寻衅滋事60起，共造成1人死亡，3人重伤，1人轻伤，60余人轻微伤。

　　从2003年7月至今年4月，在山西省公安厅直接督导指挥下，吕梁公安处采取异地用警、异地关押、集中封闭办案的方法，抓获了包括冯小春、郝兵锁在内的犯罪组织成员67名，缴获各类枪支47支(其中军用半自动步枪1支)，子弹1400余发。

　　目前“燕子帮”的主要犯罪成员悉数被捕，为“燕子帮”充当“保护伞”的刘植生、李保全也被移交检察院审理。”两人均已办理了取保候审手续。

　　6月10日早上8点多，张海明家。离开的时候，张的母亲抱着一对5岁的双胞胎孙子不停流泪。同一条街上100多米外，是李家。路过的时候，正看到取保候审的李保全穿着背心、短裤在自家二楼的阳台上抽烟。

　　“燕子帮”版之无间道

　　参加人员每人每月上交20元会费，过年时另交20元，并要向帮主和战斗组长拜年问好，不够级别的不得面拜帮主

　　保护伞

　　中阳县公安局局长刘植生

　　公安局纪检委书记李保全

　　帮主

　　燕子帮后期的“大佬”郝兵锁，当地人形容他是“黑白两道通吃”

　　“帮主”冯小春乳名“燕子”

　　其他成员

　　(帮主下设副帮主、执法长老、财政部长、后勤部长、战斗组长等职位)

　　李鹏　李保全的儿子(上初二时就加入“燕子帮”，初中毕业后考入太原市警校)

　　制图／何云

　　从2003年7月至今年4月，在山西省公安厅直接督导指挥下，吕梁公安处采取异地用警、异地关押、集中封闭办案的方法，抓获了包括冯小春、郝兵锁在内的犯罪组织成员67名，缴获各类枪支47支(其中军用半自动步枪1支)，子弹1400余发。

　　“燕子帮”的主要犯罪成员悉数被捕，为“燕子帮”充当“保护伞”的刘植生、李保全也被移交检察院审理

　　燕子帮帮规：

　　开会迟到者(每人)10个耳光；

　　以下犯上者，20个耳光；

　　重色轻友者，110个耳光；

　　开会时间，不准喧哗、嬉笑，必须态度严肃，违者5个耳光；

　　办事不利(力)者5个耳光；

　　不听上级指示者每人一脚；

　　办事凡是在场，临时逃脱者每人30脚；

　　因女人闹矛盾，决不轻饶；

　　在一定场合不准大喊大叫，嘻皮笑脸；

　　背叛兄弟者，见一次打一次；

　　出卖兄弟者，自家兄弟狂打一次；

　　欺朋友、爱朋友妹者，面壁思过一上午；

　　办事场合，不准插话、捣乱；

　　开会、办事通知不到者，除特殊情况外，否则自办；

　　在一定场合，须注意公众形象。

　　采写／摄影：本报记者　王雷

　　图：

　　在自家阳台上抽烟的李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