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忠

　　他，生前是一名职业橄榄球员，司职后卫。通过选秀大会进入NFL（美国国家橄榄球联盟）时，选秀位是第224位，并没有太大的名气，甚至可以说是默默无闻。

　　他，死后却成了美国体育界的英雄。美国总统布什通过发言人对他的家人表示了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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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其原来所在球队——亚历桑那红衣主教队的未来球馆也将以他的名字命名，美国媒体更是在这几天的体育版面上不厌其烦地反复引用着一个词语——英雄。

　　他，就是刚刚在阿富汗阵亡的美国前橄榄球球员帕特·蒂尔曼。

　　改变蒂尔曼命运的，是战死沙场。这时候，人们才猛然想起，曾经有一份为期3年、总价值达360万美元的合同摆在他面前，他却没有接受，而是选择投军去了阿富汗，得到的只是1．8万美元军饷。

　　英雄在阿富汗诞生

　　一般而言,美国人所崇拜的体育明星是通过高超球技征服观众的,诞生地点是球场。但蒂尔曼的成名是在远离球场之后,通过美国军方宣布的。

　　到目前为止,蒂尔曼的阵亡过程仍在调查之中。军方发言人比维尔斯在当地时间25日通报情况时说,蒂尔曼遇害的时间为下午7点钟,地点是距离美军基地25英里处的一条公路旁。当时,蒂尔曼接到一项巡逻任务,说那里有武装分子在交火,时间持续了15至20分钟。在赶到事发地点后,蒂尔曼是从汽车里向交火地点移动时被子弹击中身亡的。

　　一名阿富汗的地方司令官在接受采访时说,与蒂尔曼并肩战斗的一名民兵也阵亡了,另有两名士兵受伤。而在这场交火中,也有9名武装名子被击毙,另有6名脱逃。但比维尔斯的说法与这位司令官有出入,称他不清楚到底击毙了多少武装分子。

　　自美国的“反恐战争”打响以来,蒂尔曼是阵亡士兵中名气最大的。一时间,蒂尔曼成了美国的民族英雄。

　　英雄的名字传遍美国

　　蒂尔曼生前并没有太大的名气,但在死后,几乎所有人都记住了他,都要在媒体面前回忆一番他的音容笑貌,这包括他亚历桑那红衣主教队的前队友、前教练,以及与他共过事的同事、朋友、家人。他的死讯,甚至还惊动了美国总统布什,他以最快速度通过白宫发言人格罗斯向其家人表示了慰问。

　　“帕特代表了这个国家、社会以及人类最优秀的一面,”现西雅图海鹰队总经理、蒂尔曼进入NFL时担任红衣主教队总经理的鲍勃·弗格森赞扬说,“在我们今天这个以自我满足为中心、自私自利至上的社会,有一个人配得上忠诚、荣誉、激情、勇气、力量、高贵等等所有的字眼,他才是一个真正的现代英雄。”

　　蒂尔曼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在亚历桑那大学橄榄球队打球时,主教练是布鲁斯·希尼,闻知弟子的死讯后,他脸色悲戚地说,如果蒂尔曼愿意,他完全可以在15年内成为亚历桑那大学的校长候选人,“他有潜质,非常好的潜质。”1996年,他代表亚历桑那大学太阳神队出战时,曾率队夺得了赛区冠军——玫瑰碗。1998年,他顺利从亚历桑那大学毕业,平均每门课程的学业分达到了3.84,并在当年进入NFL,不过选秀位仅为第224位。

　　“我们的很多时间都花在橄榄球上,但相比于为自由而进行的战争,在这样的日子里,一枚总冠军戒指太空洞了。”蒂尔曼的前红衣主教队队友彼得·肯达尔说。另一位队友、与蒂尔曼并肩战斗了7个赛季(3个赛季在太阳神队、4个赛季在红衣主教队)的现丹佛野马队的四分卫杰克·普鲁默说,“我失去了一个朋友,再也体会不到他对生活的爱、他的顽强、智慧,但他将永远活在我的心中。”

　　此外,NFL联盟的官员和众多明星也纷纷就蒂尔曼的阵亡表态,至于是否像蒂尔曼的亲朋好友们一样坦诚就不可考了,不过他们都承认蒂尔曼生前是一个很有性格的人。最突出的当然是白宫发言人格罗斯,因为他代表的是国家:“不管是球场外还是球场内,帕特·蒂尔曼都能激发人的灵感,他为反恐战斗作出牺牲,布什总统和布什夫人挂念着他的家人,并将为他们祈祷。”

　　英雄应该被永远记住

　　蒂尔曼并没有成为一名橄榄球场上的超级明星,却以战死沙场的方式扬名立万。在他死后,亚历桑那的议员以及各界名人都表示了沉痛悼念,当地媒体也为他做了专刊,甚至列出了该州战死沙场的人员名单,包括一战、二战、朝鲜战争、越战、海湾战争以及现在的反恐战争中阵亡的人。

　　俨然,这是一个英雄辈出的州。

　　消息传到亚历桑那州的那一刻,就有不少人自动地聚到了红衣主教俱乐部的总部大门外,手持鲜花、汽球举行了悼念活动。红衣主教俱乐部宣布,尽管蒂尔曼对球队的贡献并不多,但他们仍将为他生前穿过的40号球衣举行退役仪式,该队的新球馆将于2005年建成,届时也将以蒂尔曼的名字命名为“帕特·蒂尔曼自由广场”。同时,亚历桑那大学的太阳神队也宣布,将为蒂尔曼在这儿穿过的42号球衣举办退役仪式,学校还降半旗默哀。为了让人们永远记住“帕特·蒂尔曼”这个名字,亚历桑那大学还和红衣主教俱乐部商议,将合作建立一个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基金会。

　　甚至还有言论认为,蒂尔曼的死将为美国换取更大的利益,这便是在美国人日益厌倦战争、不愿意赴海外危险地区服役的情况会有所好转,更多的年轻人会因此而参与到“反恐战争”中去。

　　英雄平平静静出发

　　据红衣主教队的教练回忆,蒂尔曼是个很有个性的人。比赛中他的速度惊人,以致教练在训练时总是要求他慢一些,以免撞伤了对方球员。除了职业比赛,他还喜欢按自己的兴趣参加一些其它的活动,如,2000年他曾经参加马拉松比赛,2001年又尝试参加铁人三项比赛。对他而言,除了挣钱,世界上还有许多有趣的事情。

　　2002年5月份,也就是“9·11”恐怖事件8个月之后,他突然走进了当时的红衣主教队主教练戴夫·麦克吉尼斯的办公室,说,“麦克,我们得谈谈。”没想到谈话的内容让麦克吉尼斯大吃一惊,至今都难以忘记:“那只是他的意愿,而不是为了吸引公众注意,他的确觉得参军是一种荣誉,是本职工作。”对于自己的决定,蒂尔曼甚至没有公开发表过任何言论,就走进了突击队征兵办公室。

　　据说,促使他产生这种想法的,主要是受兄长凯文·蒂尔曼的影响——他是一名棒球运动员,先于帕特参军了。

　　去年12月份,一次从阿富汗回家探亲时,帕特·蒂尔曼和妻子、兄长聚在一起,并在西雅图观看红衣主教队的一场比赛。比赛之前,他们在麦克吉尼斯的旅馆房间里呆了5个小时,进行了长时间的交谈。“他为能成为突击队的一名成员而自豪,”麦克吉尼斯回忆那个夜晚时说。看球时,陪伴着他的有红衣主教队的老板比尔·比德维尔和他的儿子——球队副总裁迈克尔·比德维尔,但都坐在不显眼的位置。赛后他来到了休息室,和昔日的队友们聊了起来,但当媒体记者进去采访时,他却急忙躲藏到了门背后。

　　“他是一个英雄,是一个勇敢的人。”迈克尔·比德维尔说,“世界很少人能有勇气走上这样的一条路,更没有勇气从人人羡慕的职业体育圈子里走上沙场。”

　　英雄就敢于牺牲个人利益

　　虽然到目前为止,蒂尔曼只能算是在“反恐战争”死在海外的美国人中的普通一员,但与其他人不同的是,选择这种路时他就牺牲了巨大的个人利益——那份与红衣主教队签的为期3年、总价值高达360万美元的合约。所以,迈克尔·比德维尔认为这才是蒂尔曼的最大勇气,因为他一下子从拥有百万家资的体育明星变成了总薪酬才1.8万美元的普通士兵。

　　蒂尔曼是个严肃而又帅气的小伙子,属于“男人中的男人”那类人,不喜欢婆婆妈妈的。

　　在作出决定和正式开赴阿富汗之前,蒂尔曼只跟希尼打过一次电话。他对老教练说,自己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做什么就去做,不会顾忌其它。“他感觉我们处于威胁之中,所以得计划做点事情。这就是我、整个NFL联盟和队友们敬重他的原因之一。只有他能如此洒脱地去做。”希尼回忆说。但当他再次接到关于蒂尔曼消息的电话时,弟子已经在他乡阵亡。

　　英雄的光芒能照亮多远

　　由于美国社会目前关于“拥战”和“反战”形成了鲜明对立的两大阵营,所以,即使美国的反恐情绪没有“9·11”事件刚发生时那么强烈,美国媒体如此热捧帕特·蒂尔曼,也有着深刻的现实背景。

　　在体育圈,“反战派”和“拥战派”同时存在。以NBA为例,军人出身的“海军上将”大卫·罗宾逊是最支持布什对阿富汗和伊拉克动武的,他曾一度批评过那些对此“漠不关心”的球员;而来自加拿大的小牛队后卫史蒂夫·纳什则是强硬的“反战派”,曾在NBA的全明星赛上穿着印有“没有战争、为和平投篮”的T恤衫,并和罗宾逊针锋相对地论战过。此外,在去年的奥斯卡颁奖典礼上,也有许多娱乐界明星表示过鲜明的反战立场。

　　今年,反战呼声也是越来越高,经常有市民上街游行示威。可以说,蒂尔曼的适时出现正合美国主流派的需要,他们自然要对此大肆宣传。有人还拿泰德·威廉姆斯——另一名主动参军的橄榄球明星与他作比,但他们却没有注意到,威廉姆斯参与的战争是二战,深得全世界人心;这次是所谓的“反恐战争”,并非人人拥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