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美，是世界足球人才的大河之源，也是足球运动的高山之巅。那里的经济发展水平与我们相近，所以有着更多可供中国足球和足球俱乐部借鉴的经验。眺望南美，走向南美，应该是中国足球市场化运作的方向和捷径。近日，在海口，记者与到此进行工作访问的世界五大足球俱乐部之一———巴西圣保罗俱乐部总经理艾迪森·拉伯纳先生相处多日并进行了深入采访。圣保罗及南美各大俱乐部的观念和操作对解决中国足球存在的问题，有着醍醐灌顶之效。圣保罗的真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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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采访记录中的部分段落———记者手记职业品质有劣行的人，别想加入球队

　　感谢给我们这个机会

　　我将所向无敌

　　尊敬对手尊敬观众

　　战胜邪恶的诱惑

　　让我们心无旁骛地前行。

　　在海口金鑫训练基地上，将开始一场友谊赛，加盟辽宁圣保罗队的22名巴西球员挽着臂膀，用葡萄牙语唱着这支类似颂辞的歌曲，歌声很雄浑，队员们很虔诚。

　　场外的拉伯纳先生告诉我，那是圣保罗俱乐部之歌。

　　我们的采访就从此开始。

　　记者：拉伯纳先生，歌中说的邪恶的诱惑是指什么？

　　拉伯纳：它包括各种罪行和不良的习性，许多坏的东西都有一个叫人着迷的外衣，诱惑着人的欲望，但这和职业球员的要求相背离。一个职业球员，要想让公众接受，必须有公众要求的品行，否则人们就不花钱看你踢球。我们卖到欧洲的球员，是品质和球技都好的，否则我们就没信誉了。

　　记者：品质和球技，在你们签约球员时，更注重什么？

　　拉伯纳：是品质。圣保罗俱乐部有各种梯队选拔队员，低级的向高级的晋升，由负责品行鉴定的委员会评价。比如U15、U17年龄段的队员，踢球的同时也是学生，那么他在学校里的老师们和队里负责生活的教练的意见很关键，学习是不是好，是不是遵守纪律，有没有抽烟、骂人的记录等等，他们给了不及格，这个队员也就当不了圣保罗的球员了。爱的教育你知道卡卡和850万美元的故事吗？

　　记者：巴西足球人才辈出，主要靠的是什么？

　　拉伯纳：主要是培养队员热爱足球、热爱球员、热爱观众的意识，让队员有爱，俱乐部和球队就要给他们爱，所以我靠的是爱的教育。在巴西和南美，没有“魔鬼训练营”，我们不会让队员进行超出人体极限的训练，受伤的队员是禁止剧烈运动和大强度训练的，也没有打骂队员和足球学生的事，因为那是完全没必要的。你给他们爱和机会，才能激发他们的灵性和自觉。在圣保罗的各梯队里，都有可观的收入，队员想的就是怎么更好地踢球，这有个感恩的思想。你知道卡卡转会的事吗？

　　记者：当然，卡卡是世界最红的新星，从圣保罗转会到AC米兰是去年的足球大事。

　　拉伯纳：开始，我们的卡卡转会费要到1600万美金，有家欧洲俱乐部肯出1000万以上的价，可卡卡自己喜欢AC米兰，我们也没逼他。当时卡卡和圣保罗的合同是2003年12月末，就是说如果我们拖下去，卡卡和我们的合同期满后，我们将什么也得不到，卡卡的经纪人希望卡卡将来以自由球员的身份得到加盟的费用，这些情况AC米兰也知道。感谢卡卡，他说是圣保罗培育了自己。他说服了AC米兰，9月份，在他的合同期内他帮助我们和AC米兰签下转会，卡卡也没要转会费的提留部分，这样，我们得到850万美金，这真是一个让人感动的事。这笔钱我们用来新建一个圣保罗图书馆。公众产权没有老板，才能有百年老店

　　记者：据说圣保罗俱乐部的所有权是公众的，是这样的吗？

　　拉伯纳：圣保罗的产权就是圣保罗的，我们这里没有老板，俱乐部的主席或总裁不是投资人，在南美都是这样，著名的博卡青年俱乐部主席，也是兼职的，他是个公用设施大亨，俱乐部委员会认为他能有办法领导俱乐部更好地发展，就请他来掌舵。南美和欧洲俱乐部不同，欧洲有些是私人老板，而中国都是有老板的。

　　记者：权力与个人利益脱节，如何产生动力，怎样避免腐败？

　　拉伯纳：在南美，有许多百年足球俱乐部，他们刚开始是几个志同道合的人共同发起的，资金基本上是社会赞助的，所以它是全社会的。俱乐部的发展靠的是全社会的爱心支持，靠的是俱乐部搞好经营和比赛，以赢得更好的支持。这就是动力，这要远比欧洲、亚洲，包括中国的一些俱乐部利用经营俱乐部达到其他的目的，要好得多。在南美，从主席到各高层的管理人员，都是兼职的，圣保罗的高层更是一分钱在俱乐部里也拿不到，比如我，是做广告公司经营的，我给圣保罗做的全部都是义务的，能为心爱的俱乐部服务是大家求之不得的，这种观念是从小就根深蒂固的。

　　同时，俱乐部也是在法制的管理中，理事会和各委员会对决策人和执行人有一整套监督和制约机制，做得不好，就会被罢免或起诉。

　　在一些具体项目上，俱乐部也会和私人或机构资金合作，按合同投入或分配，但不涉及俱乐部的产权。

　　俱乐部不随投资人的更迭而变化，不受只以盈利为惟一目的的企业控制，是长久良性发展的关键，这就是为什么南美有那么多“百年老店”的原因，圣保罗也在向百年老店努力。会员制度我们不存在冷场的问题

　　记者：会员制在中国没人认真搞，你们搞会员制的意义在哪？

　　拉伯纳：对俱乐部的基础来说，没有什么比会员制更重要的了。从圣保罗来说，我们有1800万球迷，更有3万名会员，在俱乐部和球队处于低谷的时候，我们的会员也会坐满看台为我们助威。会员不仅是保证圣保罗俱乐部每年收到300万美金会费，更重要的是他们是我们的核心支持者和我们的核心服务对象。会员有许多权益，俱乐部有游泳、网球等各种体育健身场馆为会员开放，还有剧场、图书馆等为会员提供服务，重大的足球比赛给会员的球票也会打折，有时，不是会员，根本是无法得到入场券的，对VIP会员，就会有专门的座席或包厢。比如卖票，会员制的售票包含着分配的性质，这和完全的市场售票相比，可以平衡关键比赛和一般比赛的观念量，就是说，不管什么情况，圣保罗的主场永远会座满观众。会员还是俱乐部的领导力量，在各环节的管理人员中，都有会员代表参加。收支状况一年花掉3500万美元

　　记者：南美的俱乐部一般盈亏情况怎么样？

　　拉伯纳：巴西的足球俱乐部有多少我很难说，光是圣保罗州杯的比赛，每年就有54个俱乐部派队参加，一般小的俱乐部亏的多，盈利的少，大型的俱乐部也广泛存在着这个问题，比如里约州的著名的弗拉明戈俱乐部，欠了近一亿美元，罗马里奥在那家俱乐部踢过球，至今欠他的钱也没还。

　　记者：圣保罗的收支情况怎么样？

　　拉伯纳：感谢上帝，我们还没有负债。

　　（拉伯纳的脸上呈现出孩子般的得意神色，他在我的笔记本上用英文写下了收支状况明细账，并认真讲解每项收支的来龙去脉。）

　　圣保罗俱乐部大概每年要用于足球的开销是3500万美元。目前的收支基本平衡，收入的部分主要来自如下主项：

　　广告：占总收入15%左右，目前的胸前广告是LG，后背是TOPPER，共15家广告主。

　　电视转播：占总收入的40%左右，圣保罗的赛事频繁，电视转播的收入成为最大的支撑。

　　纪念品：占总收入的10%左右，包括球衣、体育器材、海报、笔记本，甚至是保险套。

　　门票：占总收入的20%左右。

　　转让球员：占总收入的15%左右，这里的转让是指常规的转卖计划，并不包括卡卡这样的大订单。扩展海外圣保罗卖球员是世界第一的

　　记者：你们一年大约能卖多少球员？

　　拉伯纳：圣保罗俱乐部的职业球员有300名，每年又有同样数量的新人加盟，要保持这个数不要增得太多，我们就希望把他们都卖出去（笑）。伦敦一家杂志搞了个调查，结果显示近20年内，我们是世界上卖出球员最多的俱乐部。

　　记者：卖球员太多没有舆论压力吗？在中国就有人要骂了。

　　拉伯纳：为什么？这是我们自豪的地方呀，让新人老将都能踢上球，都有可观的收入，都能让球员们到想去的地方，实现理想这有问题吗？也许这有个球迷和球员感情的问题，但我们培养的球员太多，大家都理解。你的大河之源的比喻很好，源头的水，总是要涌进大河的。

　　记者：你们有多少家足球学校，有多少在巴西之外？

　　拉伯纳：一共25家，目前在除欧洲之外的地方，都有我们的足球学校，除此，我们还邀请国外的青少年到巴西短训和长训，比如我们和辽宁的中巴足球俱乐部的合作，就是由他们选派少年学员到圣保罗俱乐部来进行为期两年的培训。所以，我们训练过的青少年是个庞大的数字。

　　记者：为什么欧洲没有？

　　拉伯纳：欧洲人就像肘部的神经，一碰就会发抖。我们之间对足球的理解有很多差异，他们怕自己的体系垮掉，就不想我们登陆（笑）。他们只要我们的球员，不要我们培养球员的方法。感悟中国训练体系混乱是因为没自信

　　记者：以您的了解，您认为中国的足球俱乐部经营存在着什么问题？

　　拉伯纳：中国的俱乐部依托企业，冠上XX企业的俱乐部，这绝对是令人奇怪的事，这是不是已经显露出弊端了呢？

　　企业如果倒闭或不办足球了，俱乐部就要改名，甚至“嫁”到外地，就不是原来的俱乐部了，不但自己不长久，也不会有长期的支持者，企业需要挣钱的性质决定了俱乐部的急功近利的做法，违背了足球产业的规律，等于破坏了足球市场，企业还常把足球当成要额外政策和产品市场的敲门砖，没有搞足球的耐心和恒心，足球也不可能进步。不过中国搞中超，这些问题可能会有步骤地解决了。

　　记者：中国的企业搞足球，有多种目的，包括拿足球做广告、包括拿足球进行资本运作、拿足球要政策，总之足球只是个载体。结果俱乐部都是巨亏的，是不是中国的足球市场还不够成熟？

　　拉伯纳：中国的俱乐部挣不到电视转播费，这是个很大的缺口，这是和足球固定的观众少有关系，市场化不够，也是和俱乐部自身没得到属于自己的权力有关。

　　记者：中国的球员成绩太差收入又太高，面临很大的舆论压力，巴西的球员和中国球员相比收入怎么样？

　　拉伯纳：在圣保罗，每个球员的收入是保密的，他们之间的差距很大，大牌球星的签约薪水高出一般球员有的十几倍，当然，那是世界级的球星。据我在网上的了解，我们的普通球员没有中国球员的收入高。

　　记者：以你了解，中国球队为什么总不能赢该赢的比赛？

　　拉伯纳：这是和球员的训练有关，据我了解，中国的球员训练是片断式的，没有一个整体性。一个时期或一个教练一种方法，形成不了一个整体的技术和战术观点，一到关键比赛，自己就会出现混乱思想，球员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处理，就更不知道队友要跑到什么位置上了，所以表现也不会稳定。这是因为中国搞足球的人对自己不自信，不知道需要坚持什么。

　　记者：圣保罗俱乐部是不是有计划和中国的足球俱乐部或中国足球做深入的合作？

　　拉伯纳：那要看各方面的意愿，目前还没有重大的计划。不过我们希望中国足球能有更大的发展，而且我相信一切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