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英伦选帅，搭乘芬兰航空AY058航班。15日上午11时，从上海浦东国际机场起飞，横跨欧亚大陆，追随着太阳的轨迹，于当地时间下午3时抵达赫尔辛基。再转机，于当地时间下午5时许，到达了曼彻斯特。我们在曼城的老朋友迈克先生早已等候在机场。此刻，太阳正吝啬地收起金色的余晖，归鸟在新芽初绽的树枝上嬉戏鸣唱。迈克微笑着说，“你看，春天来了，你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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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来了，春天来得并不容易。当飞越西伯利亚的时候，机翼下正风雪迷漫；途经北欧时，芬兰境内也是一片冰雪严寒。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到曼城了，眼下虽然乍暖还寒，但葱茏的脚步，已隐约可闻了。

　　英伦，旧指英国，亦指英国首都伦敦。晚清薛福成曾是曾国藩幕僚，后出使西方英、法、意、比而闻名于世。他在《白雷登海口避暑记》中写道：“英伦四面环海，水气和而得中，无严寒而无盛暑。”这恐怕是近人对英伦较早的记述。

　　英伦选帅，令人想起历史。1942年春天，英伦三岛的上空飞鸟明显少于往年。印着纳粹党徽的德军轰炸机群像乌鸦一样笼罩着伦敦上空，对市区狂轰滥炸。在那些日子里，炮火硝烟弥漫在春和景明的万里晴空，法西斯德国每天出动逾千余架次的飞机轰炸英国首府。大量的燃烧弹，使这个繁华似锦的城市沦为人间地狱。在德军狂暴的轰炸中，英国唐宁街10号首相官邸，丘吉尔穿着肥大的睡衣，叼着一支粗大的雪茄在屋里焦急地踱步。自英法联军敦刻尔克大撤退以后，二战的战火燃上了英伦三岛，丘吉尔临危受命，接替主和派张伯伦出任战时内阁首相。此刻，他正承受着巨大的思想压力。几经沉思以后，丘吉尔终于拨通了通往美国白宫的热线电话，请求美国出兵英国，与英军组成美英联军（后扩大为盟军），联手御敌。美国总统罗斯福一口答应，并责成美国陆军总参谋部派出一个视察团前往英国伦敦考察战备情况，共商御敌大计。当时观察团里有一位叫艾克的少将，是总参谋部作战处处长。他要通过在英国的调查，拿出一份欧洲战场的作战计划。当时没人看得起他———一个二星少将是指挥不了重大战役的。可是这个二星少将不久再次来到伦敦的时候，却已是盟军总指挥官，而且，一直干到二次大战全面胜利。这个叫艾克的年轻人，就是日后的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

　　英伦选帅，也让我们看到了现实。就在半个月以前的元宵夜，30多名亚裔在英国西北部兰开夏郡的莫克姆海湾捡拾贝壳时，因涨潮而至少有19人不幸遇难。在海滩上捡拾贝壳，怎么会被活活淹死，这是一件百思而不得其解的事情。然而，当我漫步在与莫克姆海湾相似地形的海滩时，才发现地形的特殊性：在距海岸约两英里处，有一片沙洲，退潮时，游人可步行走到那里，涨潮时，归路即被淹没，沙洲也将最终没入水底。而且沿岸地区遍布流沙，拾贝者必须在退潮时下海，涨潮前回来。那天，据说是拾贝者搞错了涨潮时间，只顾埋头捡拾着眼前那些漂亮的贝壳，谁也没有发现周围情况的变化，而当他们想要离开的时候，已经涨潮。12

　　冰冷的海水已经悄悄地包围了沙洲，于是，拾贝者遭遇了灭顶之灾。

　　眼前貌似美丽的东西，蒙蔽了多少人的眼睛，以致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前清学者王国维曾经说过：古今成大事业者，大学问者，必须经历三种境界。一是“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二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三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选帅过程，何尝不是如此呵。

　　楼世芳

　　2004年2月18日于英国曼彻斯特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