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露专栏
时间是12月9日,从下午三时开始,将左中指钉在F5键,这是从事间歇性机械点击运动的最适宜一刻:狗仔队出动了,滚动新闻页面不断刷新,上帝保佑吃饱了饭的人民,这个下午,偷窥欲完全得到满足,高潮迭起,乐此不疲。
当日最劲爆的猛料是死亡。一个叫柯受良的50岁男人殒命于上海。当死亡沾染上少许悬案的味道,就成了很八卦的事情,起码在短短八小时内,对于柯受良的意外,就先后甚至同时有车祸、谋杀、酒精中毒等版本扑面而来,围在市立六医院外的每一个传媒从业者都有自己的推测和猜度,而报纸读者
电视观众就像教徒,随着这些推测和猜度迎风摆柳,很HIGH的模样。一年前,陈宝莲从静安某公寓纵身一跃,香销玉殒,带着她那曾造就无数春梦的身体去了世界的另一边;几个月前,正在上海拍戏的周星驰被指带性工作者回酒店过夜。我居住了20多年的这个城市仿佛突然中了邪。突然中了邪不但使上海和香港八卦报章迅速达成零距离互动,而且让申花队在加冕礼上也要连吞四弹。
在中了邪的城市,人民的想像力空前解放,名人和媒体正进行着一场被称为传闻的比赛,在幽深的街角,在暧昧的酒吧,在华丽的宾馆,抬头低头点点头,头头是谈资,头头是道。
一直认为人称小黑的柯受良算不上一个好的艺人,而应该是一名富于冒险精神的极限运动员。但这条曾经飞越黄河的汉子,在上海竟然飞不过一只小小的酒杯,虹桥那方不起眼的房子成了他此生最大的鬼门关———在弥留的最后一刻,他是不是尤其羡慕血战沙场死得其所的塞纳?越前进越邪门,越邪门越兴奋。上海在邪门中兴奋得每一根神经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从上海出走的歌手戴军,在当年也像如今的上海般因为邪门而兴奋得浑身发颤的深圳,目睹了他人生中最难忘的一幅画面———他打工的伙伴在厂区被货柜车迎面撞飞。在一台庆祝特区伟大成就的晚会上,他如此描述这段往事:朋友就像一只蝴蝶,被撞得飞了起来,飞过货柜车,他的身体那么那么轻,他的生命在他被撞离地面的时候就已终止。
在间歇性机械点击运动中,我看到一段话———
“从天际滑落下的黄河水一路狂奔,滚滚河水卷走了传说和泥沙。惊涛拍岸,凡夫俗子们争相退避至五丈开外。一辆赛车静卧在对岸的跑道上,他的主人踩下油门,赛车冲天而起,伴随着掀起的黄沙,在天堑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你知道,这是柯受良1997年飞黄的新闻,这会儿读起来,真正觉得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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