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潜水艇·孙朝阳专栏
米哈伊洛维奇怒向穆图的惊天一吐将足球场上的口水演义推向新的高峰,今次不同往日,有电视为证,米哈的口水水量之足,来势之猛,如飞瀑落潭,急泉破土。90年意大利世界杯沃勒尔和里杰卡尔德的互吐公案,虽有两张红牌衬托,但较之米哈的澎湃恣肆,仍然黯然失色。
足球场上的不文之举,首推一根手指和一汪口水。大约是出于四肢协调的需要,当两只脚疲于奔命,手指难免蠢蠢欲动,于是常见中指一柱擎天。但若论出现频率,竖手指难敌吐口水。运动使人口齿生津,水多必溢,你吐我吐大家
吐,不知是否有人统计过,一场球下来,绿草茵茵口水几何。以人们对口水的一贯态度,赛后立即交换球衣实在不够卫生。90分钟摸爬滚打,一件球衣上的口水样品,分析出十几二十种DNA乃等闲之事。到过中国的西方人,对中国人随地吐口水指责颇多,孰不知四大联赛的口水密度,比起中国的大街有过之而无不及。
口水在口不在口,完全是冰火两重天。如果口水有知,肯定最能体会刹那间从天堂到地狱的极度反差。古人称口水为金律玉液,视为益寿延年的宝物;现代医学证明口水中的溶菌酶是人体自我保护的关键屏障,酷爱钻研人体器官的日本人更进一步,声称口水能杀死大部分艾滋病毒。就是这神圣之水,一旦脱口而出,立即以光速沦为世上最恶心的物事之一,其绝情绝义,在所有有口水的物种之中,无出其右。热恋中的情侣,会以法式湿吻滋润爱情之花,但如果吻后腮帮作火箭发射状,一段感情可能就此结束。有个成语叫“弃如敝履”,一双鞋算什么,远不如“弃如口水”来得贴切。
古今中外各色人等,无一不对离口之水深恶痛绝。如此共识,使之成为最原始最普遍攻击武器。插句题外话,有识之士对国人随地吐口水的恶习忧心忡忡,我有不同意见。对离口之水如此人神共愤,有了这一亘古未变的坚实基础,只要羞耻感随着生存基本问题的解决自然增加,控而制之完全可能。欧美人在不远的过去,吐在大街上的并不比我们少。
米氏喷泉在电视上再次显示了口水的武器功效,让人想起印尼特产科莫多龙。这种世界上最庞大的蜥蜴拥有最厉害的口水。这个永远垂涎三尺的怪物的口腔是个细菌养殖场,行动迟缓的科莫多龙即使无法一口置猎物于死地,其口水中的毒物也会令对手若干时间后在某处毒发身亡,科莫多龙可以从容赴宴,慢慢享用。如果不将米哈之类口水爱好者命名为科莫多龙,我想不到更好的比喻了。
不过,米哈事件中真正把炮的角色是穆图,新时代的娄师德。最原始的往往是最厉害的,唾面之辱堪称辱中之最。当年娄师德教细佬多少是慑于武则天的淫威,而穆图在与对手平起平坐的情况下唾面自干,足见罗马尼亚人不狠则已,一旦狠起来就是个狠到底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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