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东兴南

　　曲小辣

　　当方枪枪撅着臀围106的大屁股，在加勒比湾豪宅的阳台上，用俄制单筒天文望远镜寻找火星上的裸女时，我和小P躺在东兴南无敌院景的小房子里数烟圈。

　　幻想和烟圈一起在空气中发散。小P说，每捅破一个烟圈可以许下一个愿望。第一个愿望：在一栋宽敞明亮的大house里发呆———达成一致；第二个愿望：开宝马Z4买菜而且允许为两根茄子讨价还价———达成一致；第三个愿望：在一个自己喜欢的地方生活———我提出的方案是在海南买一座小岛做侠客岛主，或者在燕山租一座山包做山大王，或者到西双版纳像王二和陈清扬那样在热带雨林里播种小和尚。

　　最后一个烟圈在我们争执不下时，缓缓撞上房顶，愿望就此破灭。抽骆驼，一口只能吐出三个烟圈，这让我开始怀念都宝。在北京，冬天，屋子里燥热粘稠的空气里，一口都宝可以吐15个烟圈，而且每一个都浑圆精致，浮在鸡毛掸子上，像一串大号糖葫芦。

　　最近经常和人谈起北京与广州两座城市之间的差别。3年前，当我离开生活了12年的北京，飞机上，望着脚下这座被满天黄沙包裹着的城市，我想自己很快还会回到这里。3年后，借一次出差的机会再回北京，我发现，自己其实从来都没有真正在那里生活过。北京其实是一座虚构的城市，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北京，富人的、穷人的，达官的、草民的，天上人间的、门头沟发廊的，开大奔在平安大道上风驰电掣的、挤公车从通县杀奔西三旗的。每个人的北京，其实都不是北京。在北京，你很容易陷入一种自己臆造的气场，在口水和沙尘暴中飘飘然。“两车皮螺纹钢？没问题，我们家胡同口的老太太就能帮你搞定。”这是我在北京曾经目睹并且参与过的生活。

　　相比而言，广州这座城市要务实许多，在这里，我最大的发财梦想，就是给何山码千字两百的专栏稿。然后，夜里三点，去天河村吃两块钱一个生蚝的烧烤，喝六块钱一瓶的珠江纯生。

　　也是在某次酒足饭饱的宵夜后，我找到了关于这座城市性格的最好证据。众所周知，在中国北方的大多数城市里，镇宅石狮的性征，是它脚下踩着的东西，雄狮踩绣球，雌狮踩幼狮。卢沟桥上的497座石狮，莫不如此。而那天，在五羊新城东山区国税局门前，我赫然看到，左手边那只石狮子胯下，雕着一根勃起的阳具。

　　也许这条长在石头上的阳具，永远无法播种或是带给石狮任何快乐，但至少石匠们雕凿这座石狮时，想到了给它一个能够实实在在证明自己的器官。绣球那么阴柔的东西怎么可以彰显雄狮的威武？

　　那天之后，我着了迷般地观察广州各个院落门前的石狮，发现不管是烫菜花头的，还是留负离子直发的，广州的石狮大都拥有一条阳具，而且，大都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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