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马来北京，吸引了难以计数的观众，作家赵瑜也不例外。赵瑜自称是一个体育迷，但再迷也不至于非要冒着酷暑亲自跑去现场，让赵瑜下决心去工体看球的是他闺女———18岁的女球迷赵小雅。因为闺女要去现场，赵瑜当然只有奉陪了，于是热闹的工体22看台上，就这样多了一对特殊的父女球迷。

　　赛前

　　赵瑜：我负责驾驶，小雅负责拍摄

　　赵小雅：我喜欢皇马球员，基本上是按长相倒着排过来的

　　赵瑜的两张球票是朋友送的，赛前三天票就拿到了手上。比起更多天天围着工体“淘票”的球迷，赵氏父女既轻松又幸运。“我们学校很多人都喜欢皇马，说实话没有人不想来看这场比赛的，但毕竟一张票好几百块钱，不是一般学生能够承受的。”赵小雅告诉记者：“所以我的朋友和同学来现场看球的并不多，我们班上也就来了五六个吧。”

　　最初听赵瑜说他闺女“是个追星族，喜欢贝克汉姆”，就以为18岁的赵小雅跟大多数年少的女球迷一样，抱着相机笔记本成天狂追着球星请求签名合影，结果见面一聊，才发现这个女球迷很有点与众不同。

　　“皇马球员中我最喜欢的是齐达内，然后是罗纳尔多，其他的呢，都喜欢，包括卡洛斯、菲戈和贝克汉姆，一样喜欢。”基本上是按长相倒着排过来的，这就与那些看见小贝就尖叫的女生大不一样了。赵小雅有自己的道理：“我喜欢谁首先还是要看他的球技和人品，而不是长相。”听起来一点不比她的作家父亲浅露，有时候似乎还要深刻点。这也难怪，小女子既爱体育更爱思考，以滑板运动为背景的长篇小说《轮上人》正要出版，也是当作家的料儿。

　　不过再深刻的球迷，只要亲眼看到了那一帮“天皇巨星”，也一样会激动。这一点赵小雅也未能“脱俗”。2日下午5时刚过，当她在北京饭店门口亲眼看到皇马巨星们走出大门时，激动得有点晕了，“尤其是那6个人，一直就觉得他们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第一次那么清楚地看到他们，感觉就像假的一样，自己都有点不相信，可惜那样美妙的时光太短暂了……”

　　下午5时，父女俩从位于宣武门的家中出发，开车前往工人体育场。20分钟后，当记者电话联系上他们时，电话里传来的是赵瑜颇为自得的声音：“我们正在从事一项球迷的工作，非常有意义……”原来此时他们正从北京饭店门口经过，看见数千名球迷等在饭店门前，为的是一睹皇马巨星的风采，于是父女俩临时决定停车拍照。可惜的是那一段不允许停车，两人只好把汽车从这边开过来又掉头从那边开过去，用“看似不停实际停了”的方法来拍摄。

　　赵瑜在电话里说：“我负责驾驶，小雅负责拍摄。”怎么听都有点摄制组的味道。向来冷静的父女俩何以如此“狂热”？赵瑜解释说：“看见那么多的球迷在那里翘首企盼，我觉得是一件很好的事儿，多么好的光景啊，它至少说明了一个问题，说明我们的球迷承认明星，承认他们的技术，他们的感召力和影响力，而不是用狭隘的民族感情来对待外面先进的东西，这是我们球迷最明显的一大进步……”

　　被球迷感染着的父女俩，开着车在北京饭店门口颠来倒去拍了一个多小时，最后终于耐不住诱惑，好不容易找到停车的地方，停了车，靠到专载皇马队员的大巴前，照了好几张照片，结结实实当了一回货真价实的球迷。

　　赛后

　　多吉（赵瑜的朋友）：所有人都希望看到这样的没有搀杂水分的球队再来

　　赵小雅：下半时我都快睡着了……

　　比赛结束后，赵瑜开着他的三菱越野车载着女儿回家。对这场比赛父女俩都非常满意，都有很多感想要告诉对方，但不断的电话铃声让他们无法完整地表达自己的感受，只得静下心来先听朋友们的感受。

　　刚从体育场西门出来，赵瑜的电话就响了。是一个叫多吉的藏族朋友打来的，多吉是中央电视台的一个纪录片编导，目前正在成都，他是在成都的一家酒馆里和一帮藏族朋友一起看完这场比赛的。喝了点酒的多吉在电话里十分激动地告诉赵瑜，“能踢成4比0是我们都没想到的，他们踢得非常好，都踢得非常好。”

　　听说记者正在采访赵瑜，多吉非要和记者也说上几句，结果一说就几乎收不了口，显然是过于激动所致。多吉絮絮叨叨地告诉记者：“其实我不是一个正宗的球迷，因为我的朋友看，所以我也看。我的哥儿们都说，皇马踢得非常真实，都非常真实，我们看到了中国人真正的实力。这之前大家都知道打皇马肯定是要输的，但能踢到这个程度我们都很满意，所有人都希望看到这样的没有搀杂水分的球队再来……”

　　对这个喝了酒后变得十分唠叨的朋友，赵瑜显得很有耐心，接过电话继续和多吉唠嗑：“怎么样？电视里看着很清楚吧？……”

　　赵小雅的手机也不闲着，不断有朋友发短信来交流“观后感”。一个在北京的美国朋友问小雅：“看了这场比赛，你有什么感觉？”赵小雅言简意赅地回了一则过去：“下半场时我快睡着了。”赵小雅向记者解释说：“说睡着肯定夸张了点，我的意思是说下半场的气氛明显不如上半场了，不论是场上的球员，还是看台上的观众，整个气氛都比不过上半场了。”

　　观感

　　赵瑜：我不知道这场比赛有哪不好，足球就这么趁钱，这玩意儿就不能穷不郎当地干

　　赵小雅：我们的差距不仅仅是脚下的技术，更多的是在人格魅力上

　　因为都觉得一时有说不完的感受，赵瑜父女和记者决定坐下来慢慢聊，我们在建国门附近找了个酒吧，直聊到夜里12点。当然，大部分时间是他们说我听，因为一场龙马大战，切切实实把这球迷父女给看激动了，两人急着想表达的东西都太多了。

　　“好！”这是赵瑜父女对这场商业比赛的综合评价。一般说来一场商业比赛肯定都有它的利弊，赵瑜和赵小雅的一致看法是这场比赛利大于弊，但在听了近两个小时后，记者几乎没听到他们说出这场比赛有什么明显的不好之处。

　　“我不知道这场比赛有哪不好，足球就这么趁钱，这玩意儿就不能穷不郎当地干。”针对有人认为“皇马来就是想捞钱”的说法，赵瑜毫不避讳自己的观点。“皇马有那么多的大牌球星，越有大牌就越有人看，越有人看就说明它越值钱。体育场门口卖的皇马围巾，还是中国仿制的，50元一条，买的人都络绎不绝，这说明什么？说明皇马就这么值钱，这是我们必须承认的事实。”

　　而赵小雅最大的感触在于球星的无穷魅力。看完比赛后赵小雅不止一次地跟她父亲感叹：“什么时候中国才能有这样吸引人的球星出现啊！”赵小雅眼里的足球明星，不但要球踢得漂亮，更重要的是要有高超的人格魅力，而皇马的齐达内、菲戈等人正是这样的球星。

　　与皇马的球星们比起来，中国的“球星”们确实还要低无数个档次。比赛结束后皇马全体队员穿着整齐的球衣出场谢幕，包括中途被替换下场的贝克汉姆等人，都穿着湿漉漉的比赛服，中国球员却早已换下了球衣，穿上了五花八门的休闲服，拿着摄像机照相机赶场一样在场内穿梭。“这么小小的一点，就可以看出我们的球员与别人相比还有多么大的差距。我们的差距不仅仅是脚下的技术，更多的是在人格魅力上。”赵小雅由此联想到国内日渐衰落的球市，“只知道说球市不好，包括球员也抱怨大家不关心足球了，实际上只要你的水平提高了，同时更注重自身的修养，注重塑造高尚的人格，还愁没有观众吗？”

　　皇马来北京，刺激了北京的消费，促进了北京的经济发展，这是赵瑜父女的一致观点。“这应该是‘非典’过后北京最火爆的一次活动了。那么多的外地人来北京看球，即使票再贵球迷也要一饱眼福，一场漂亮的龙马大战，就像一支兴奋剂，不仅让市民在‘非典’后又看到了生活的温馨和希望，同时让北京的经济也重新复苏、活跃了起来。”

　　赵瑜的话没错，活生生的例子随处可见———记者在采访完赵瑜父女后回家没多久，就接到一个朋友打来的电话，“告诉你一个笑话，今晚我打车回家，司机跟我闲聊说今天的生意，‘今天东边生意特火，工体不是有个皇家马在打比赛嘛’。”出租车司机搞不清“皇家马”是个什么东西，但“皇家马”实实在在为他带来了好处。

　　作为一个一直关注着中国体育改革的作家，赵瑜自然比一般人更留意这场商业比赛的具体操作，“我个人认为他们运作得非常成功。操办这场比赛的公司，肯定会因此赚得一大笔钱，但我们绝不能因此就眼红甚至诋毁人家。”赵瑜说，“都可以去办啊，只要你办得好，观众愿意买账，就说明你有能耐，这钱就该你赚啊！”

　　赵瑜说：“关于这个问题，我想举两个例子来说明。北京人原先都是不卖早点的，卖早点的基本上是外地人，包括四川人、河南人，结果后来这些外地人卖早点都发了，而北京人呢？买不起商品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买房子。谁让你不去挣呢？你不知道卖早点也是有利的吗？现在好些北京人只能到郊外去住经济适用房，还有的人呢，终于决定自己也来卖卖早点了。”

　　“另一个例子就是承办1984年奥运会的美国人，他们开了办奥运赚钱的先河，从那时开始，承办奥运会不用再赔钱了。其实开始时是有人耻笑他们的，他们用1美元到银行开了个账户，结果办下来第一次就挣了两亿美元，此后钱越挣越多，可以说没有他的这个开端，就不会有后面办奥运挣钱的事实。我们这里举办的龙马大战，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至少它为大型运动会怎样走向市场化提供了经验。往小了看是他们在挣钱，说大了也是为咱们体育改革所作的一次积累。”

　　赵瑜说：“作为一个旁观者，我们认为只要能给观众带来身心愉悦的，就是好事。皇马来中国，实现了这一点，所以就是好事。”

　　深爱着皇马的中国女球迷赵小雅，一直没有与她喜欢的各位球星合过一张影，但球迷赵小雅一点也不遗憾，“这样的机会以后会有很多，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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