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的塔瓦雷斯，比1995年的徐根宝还要另类。

　　这是一个曾怀疑司机要暗杀他、曾公开说自己球员嫖娼、曾与球员打架、曾说“中国记者都是狗屎”的主教练。

　　他会掏出20元钱，说要请20多名记者喝咖啡；他装病住进医院，拒绝带球队到客场比

赛；他在新闻发布会上吃棒棒糖扮酷；他冲进海埂宿舍楼，叫嚣着“像男人一样”，要揍一名记者；他听得懂“巴西农民”4个字，并因此而殴打了说这话的一名重庆记者……

　　但也是塔瓦雷斯，在中国的5年间，6次执教5支球队。他率广州松日队获得甲A第4名，率四川全兴队获甲A第3名。他可以在球队落后时，派上5名前锋；也可以在11名出场球员中，安排6名之前听都没听说过的新人。

　　他的冒险，他的多变，让球迷们觉得他有时候很神奇，有时候很拙劣。每一次离开球队，他的身后，都是一片骂声，而他的前方，都有一个“下家”在等待。

　　只有这一次，从重庆力帆队下课后，塔瓦雷斯彻底明白，自己的中国之行，已经结束。老塔说，回去要写一本书，“这本书就像一个原子弹一样，肯定能震动中国足坛”。

　　在塔瓦雷斯离开中国的前一天，通过经纪人，我辗转联络到了他。老塔先问：“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采访？”后又说：“你是不是俱乐部派来的？”回答完我的问题后，塔瓦雷斯突然又加了一句：“你写得当心一些啊，我对刚才说的话，不负责任。”

　　或许，老塔是一个过于情绪化的人。但临行前，他还是有一些顾忌。他说：“如果我把所有的东西都告诉你，有人肯定要暗杀我。”尽管如此，谈话还是持续了半个小时。

　　“中国足球太差了”

　　塔瓦雷斯说，在中国足坛5年，他是一个成功者。

　　“我不会像别的教练一样，临走前说上一些好话。我要说的是，中国足球太差了，它的发展方向根本错了。”

　　老塔犹如一个“愤青”，机关枪般地说出一大通话：“不管有没有比赛，球员可以随便做什么事情。上酒吧，去KTV，有的队员到了第二天早上训练时，腿还直发软，和我说话时，嘴里还有酒气。你不派他上场，他就怀恨在心。有时候我就想，为什么有的比赛，莫名其妙地就输了？”

　　“俱乐部也不怎么样。你看看，哪些俱乐部能有长远规划？那些二线、三线球队，根本就是用来凑数的。我经历过那么多俱乐部，每一次都有人暗中整我，很难想象，一支球队的主教练，会没有办法按照自己的意思，安排出场名单！”

　　“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的联赛，会像甲A联赛一样，赛程可以随心所欲地安排。间隔那么久，开赛时间还可以随便调整。管理部门规定教练，不准做这个，不准说那个，但他们自己呢？今年力帆队想要姚夏，他自己也愿意过来，结果却给青岛队抢走了，这‘倒摘牌’算是什么混帐制度？”

　　“不后悔任何争吵”

　　自始至终，塔瓦雷斯都在一个人作战。他似乎始终充满着战斗的欲望。但是，塔瓦雷斯否认，自己是“堂吉诃德”。

　　“我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是有价值的。”塔瓦雷斯说，“我让球迷们，看清了很多人，我从来不后悔任何一次争吵。我清楚，有的争吵，达到了效果，有的争吵，没有达到效果。但是，我要争取自己的生存权利，我不能看到自己的心血，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糟蹋。”

　　我问他：“你难道没有尝试过，用一种委婉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看法吗？”塔瓦雷斯委屈地回答：“谁说我没有？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最近半年来，我的脾气改变了许多。以前也许需要我挥出一记摆拳的事情，现在我只不过打出一个耳光。在很多人的眼里，我是一个陌生人，我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有人不理解。我问你，一个主教练看到球员场上乱踢球时，他该不该发火？但在中国，你发火之后，就会有人指着你的鼻子骂。”

　　塔瓦雷斯说，在中国呆了5年后，“我还是我”。“我承认，有的争吵，是因我而起的。但是，我不知道俱乐部、球员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一个外国教练，在中国执教会有这么大的脾气，难道仅仅因为，这名教练是一个‘怪人’吗？”

　　“媒体让我想不通”

　　在塔瓦雷斯的执教过程中，与媒体的冲突，是他必不可少的一项“功课”。临行前，他又一次抨击了那些曾经抨击他的媒体。

　　“我在广州和成都呆过，这两个地方的新闻竞争，实在是太厉害了。每次当我说出‘一’的时候，报纸上会出现‘二’，球迷们会听见‘三’，这真的让我想不通。”

　　塔瓦雷斯曾对一名记者挑衅般地说：“你要斗过我，就得比我强。我们有个故事，你别想轻易打死一只凤凰，打一枪，它还会飞，打两枪、三枪，它还能飞。我就是那只凤凰，我还会飞起来！”

　　“难道你自己就没缺点了吗？中国足球那么差，你为什么又呆了5年？”忍不住问了一个刺激性的问题，这似乎又挑起了塔瓦雷斯的斗志。“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那么，让我来回答你吧。很多东西，我认为是对的，在巴西，教练这么做是完全可以的。不过，在中国，这一切行为，就变成错的了。我觉得很多中国体育媒体不太成熟，比如说吧，皇家马德里来中国训练，那就是一场作秀，对中国足球能有什么帮助呢？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记者去要皇马队员的签名，难道那比甲A联赛还要重要吗？

　　“有机会还要回来”

　　问了塔瓦雷斯的行程，他说，今天下午坐飞机走，转道欧洲回巴西。“你还会回来吗？”听到这个问题，塔瓦雷斯的口风转了：“如果有球队邀请我的话，为什么不呢？你知道，中国俱乐部一向会有很多教练下课。我如果回来，不是为了个别人。我是舍不得中国球迷。”

　　在谈话中，塔瓦雷斯百般强调，自己是“主动辞职”，而不是被俱乐部辞退。“我早就写了辞职书，这次离开俱乐部，我还要赔偿一些钱。”

　　老塔的狡黠，在采访的最后阶段，也暴露得很明显。“你是上海的记者，上海的两支球队现在成绩一般啊，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上海，这是一座很有吸引力的城市。”塔瓦雷斯一再强调，“如果有消息的话，请和我的经纪人联络。”

　　塔瓦雷斯说：“也许未来两三年中的某一天，我会出现在中国的一座城市，执教一支球队。到那时候，我相信自己不会改变，我还是会为保护自己的权利而愤怒，而拼搏。你知道，这是巴西人的特性……”

　　本报记者晏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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