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不在别处
孙朝阳
贝克汉姆转会皇马，即使是那些不喜欢他的人，也在骂弗格森和曼联。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不喜欢贝克汉姆，基本上出于三个原因，一是场外比场内活跃，新闻太多招人烦；二是名声大于实际，认为他球技一般；三是长得比较顺眼，女同志相对关心得多一些，不屑与她们为伍，怕掉价。
贝克汉姆转会，在炒翻天的新闻里面，有一个主旋律，那就是曼联抛弃了他。不管出于上述哪条原因，既然不喜欢，按说应该有点幸灾乐祸。你不是红吗？你不是牛吗？如今也尝到了削价甩卖的滋味。不仅没有人这样说，相反，几乎众口一词遣责弗格森和曼联小肚鸡肠、卸磨杀驴。
为什么？因为“被曼联抛弃”意味着一个潜台词———忠诚。无论喜欢或不喜欢贝克汉姆的，都相信他是忠于曼联的。“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块肉”，贝克汉姆的这句话是点睛之笔，挣足了同情分。没人会指责一个忠诚的人，无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因为忠诚是一种极端的品质，属于极少数可凌驾于人类理性活动之上的高贵德行。
正因为如此，我比较怀疑随处可见的“忠诚”。哪来那么多高贵的人，高贵的德行？极端的品质植根于坚定不移的信念。无条件地相信，这太难了，普通人不可能做到。
“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说这话的孔子老人家当年曾花了七八年时间周游列国，期望混个大官实践自己的理论，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回到鲁国春风化雨。虽说鲁昭公下台后孔子受排挤，但真要“忠君爱国”，也不应该把“先进理念”兜售给外国人呀？！如果孔子是个足球运动员，这段经历就是自由转会未果，不得已干起了青少年教练。圣人尚且如此，一般人可想而知。
我在以前的文章中提过，球员转会制度与源于16世纪欧洲的雇佣兵如出一辙，当年德国人可以愉快地在法国和西班牙的旗帜下打仗，意大利人则很乐意为英格兰或是荷兰的女王效劳。以生命为代价的战争尚且如此，足球不过是一场游戏，奢谈什么忠诚！
贝克汉姆并非一直抱定终老曼联的信念，上次与曼联续约，因为肖像权等问题，前前后后差不多谈了一年。这一次，与皇马眉来眼去也不是发现被扫地出门之后的下岗再就业。只要转会制度存在，球员与球会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是讨价还价的合同关系。作为一个曼联球迷，我相信贝克汉姆对曼联的热爱，但是忠诚，就免了吧。
多年以前，有一个美国少年写信给NBA总裁斯特恩，“到底球员对球队的忠诚重不重要？”不知道斯特恩是怎么回的信，我的看法是不重要。或者这么说，根本就谈不上忠诚二字。这个社会是建立在契约基础上的，道德的完善是终极的理想。对一个球员，或是别的什么人，谈形而下的责任好过谈形而上的忠诚。像忠诚这样的概念，因为极端，所以很容易被偷换，自己蒙蔽了双眼，觉得高尚也就算了，如果被人利用了作为获取权力的工具，那就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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