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加速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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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ports.sina.com.cn 2003年06月23日15:37 南方体育 | ||
加速度 张晓舟 1994年,电光火石、暴雨骄阳的一年,爱情、死亡和狂欢,一齐加速。那一年我处在迪伦·托马斯所谓“向着最初的方向最后的城镇昂首走去,要走永恒那么长”的年纪。那一 最新一期的《竞赛画报》在怀旧,在告别,在致敬。龚晓跃向马拉多纳,孙朝阳向桑普拉斯,刘宇向乔丹,伊利克向塞纳,一一致敬。忽有弦断琴焚、人去楼空之感,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已永远失去。 伊利克引述前F1冠军皮盖特的话说:“在塞纳成为世界冠军的那个年代,我们是靠驾驶赢得比赛。现在,不再是最好的车手赢得比赛,而是赛车里拥有最好的电子设备的家伙获得胜利,高科技是现今真正的驾驶员,车手只是那些设备的助手。” 塞纳和舒马赫,谁才是史上最NB的车手?这很难置评,首先两个不同时代的车迷各有自己的选择。其次死人和活人难以比较,而塞纳死后,也再没有F1车手死于赛道。但从塞纳到舒马赫,确实涉及到时代精神的变迁,塞纳固然借助了死神的加冕,但他才是定义赛车这项运动本质的不二人选,赛车的本质并不是香车美人的中产阶级意淫,也不是(至少首先不是)汽车制造商的高科技竞赛,赛车的本质不是和生命比速度,而是和死神抢谁更快。没有冒险和惊奇就没有刺激,这差不多是所有竞技体育的灵魂,而赛车提供的,正是最极端的刺激。 所以马拉多纳赞美塞纳是速度之神,“别的车手在下雨天会减速,他却越是下雨越要加速。”老马去圣保罗时专门跑到塞纳墓前献花,没有什么阿根廷人和巴西人的宿怨,只有英雄识英雄的悲歌。 或许舒马赫的驾驶技术也大大促进了科技改良,但他的成功还是太依赖于高科技的保驾护航,而塞纳,多么像一个赤手空拳的孤胆英雄,他死那天,甚至在发车时有意摘下了头盔。在舒马赫一统江湖,F1悬念和趣味大为减少的今日,人们更加怀念塞纳,小舒马赫赶不上哥哥不是有意让他,也未必是技术的差距,关键是他没有超车的冒死勇气,而当年,每一个领先者都怕塞纳,因为他清楚,塞纳会奋不顾身地超车。 所谓大智大勇。凭一己神力,痛快淋漓光明磊落地战胜对手,这似乎已成古典神话。科技使人惜命,金钱导致苟且,整个竞技体育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逐渐全盘功利和保守。足球流行战术犯规,流行假摔,防守重于进攻。甚至在拳击或斯诺克领域也是如此。马克·威廉姆斯的冒险精神远不能和亨德利时代的高手相比,亨德利敢于玩高难度技术,如今的斯诺克选手更多地考虑不要出错。阿里之所以是拳王,是因为他非要击倒对手不可,哪怕为此先被人揍个半死,也能凭借超强的抗击打能力先消耗对手再后发制人,巅峰时期的泰森也有一股一上台第一秒就想击倒对手的狠劲。到了霍利菲尔德时代,大家更多地靠点数犹如抽签一般决胜负,而现在刘易斯甚至要靠医生获胜,连拳击都变得如此无聊。 在科技万能、金钱万能的背后,人类是否在退化? 1994年佩雷拉捧杯,仍然挡不住小部分巴西人的批评,他们批评这支巴西队“背叛了桑巴足球”,他们不像塞纳那样赢得如此漂亮。巴西球迷是世界上最难侍候、最可爱也最可恶的球迷,但他们确实苛刻而挑剔地道明体育比赛的本质:过程和结果是不可分的,胜利的结果不能排斥过程的愉悦。其实佩雷拉当年有梦幻组合、如今仍有3R,也许20年后,当足球变得越来越功利实用越来越无趣,你才会怀念他,实际上他一直在捍卫桑巴足球的基本理念。在打美国队之前,他和队长埃莫森发生了一点争执,埃莫森要求队友多运用一些战术犯规。佩雷拉却不同意:“别忘了我们是巴西队。”罗纳尔迪尼奥的浪漫主义更为彻底,或许以他的标准衡量,阿德里亚诺打进美国队那一球犹如“一次糟糕的性爱”,因为进得太容易,不漂亮。 幸好还有克鲁伊夫这样挑剔的评论家,幸好还有罗纳尔迪尼奥这样挑剔的球员。 米兰·昆德拉的《缓慢》其实是一本了无新意的平庸之作,这个世界发展的速度太快了,因而失去了韵味——这个基本观念照抄了本雅明大半个世纪前在《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中的观点。《缓慢》的观点套在赛车上就不对劲,塞纳是越快越有味,即便坐在马车上,我也能品出这死亡加速度呛人的油烟味、火药味。 这股味道在我头顶,久久不散…… 克鲁伊夫、济科、马拉多纳、塞纳……喜欢他们的时候我正当骄阳岁月,但他们在我的前方,始终是苍茫落日。那个年代的人,摆脱不了一层悲剧色彩,更触及宿命、抵达终极。塞纳葬礼上,顶尖的F1对手为他抬棺,走在前面的是他的好友和最大的对手普罗斯特,在电视上目睹此情此景,潸然泪下时心想,棺材里的塞纳,此刻一定还是很孤独,很寂寞。
两性学堂--掀起夏日阳光中的爱欲狂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