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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文宇:中国足球不能承受之重

http://sports.sina.com.cn 1999年10月11日 00:22 体育沙龙网友

  在中国国奥客战韩国之前的几日,我在网上发表了一些言论, 大意就是10月3日中国队必败无疑,而中国队出线的可能性不超 过40%。当时这样说的结果可想而知,我马上就成为众矢之的, 遭到多位网友的迎头痛击,那阵势决不亚于前一阵全国人民对李 洪志的批判。

  如今中韩之战已经尘埃落定,中国依然未能改写“逢韩不胜” 的历史。这几天来,我一直想写些东西,可每次坐在电脑旁边都 懒地动手。其实也并非是手懒,只不过是心里总有一种疲惫的感 觉困扰,好象如今的失败已使我越发麻木,又好象是因为本在意 料之中而后的一种平静。

  总之中国足球之于我正如我之于中国足球一样:越来越清醒, 清醒,清醒的让人心寒。经常有人说,当中国球迷是最痛苦的一 件事,因为与之伴随的只有失败的命运,却很少有欢快的释放。 这的确是事实,因为我就曾是有这样想法的千万球迷中的一个。 可当一次次的伴随中国足球窝囊地跌到之后,我就不能忽视这样 一个问题的存在: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正象只有毁掉所有的房屋后才能重建家园一样,有关中国足 球的一切美丽梦想破灭以后我们才能重新反思自己对足球的认识。 当拥有了一份近乎残酷的清醒之后,我终于有机会静下心来思考 中国的足球。

  其实我们现在痛苦的真正原因就是:我们在足球上加了很多 其他的东西,足球已经不再简单的只是一种运动,它寄托了太多 人太多的愿望。

  球迷们可以仔细的想一想,我们在看任何一场中国的足球比 赛时,真正注意的只是欣赏足球运动本身吗?如果你说“是”, 那么你骗人,中国足球的水平实在不足以给我们带来美的享受, 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去为之痴迷呢?这是因为既然中国足球不 能满足球迷对运动本身的要求,那人们只好通过它去了解“拉扎 罗尼到底行不行”、“甲A联赛谁拿冠军”、“中国队究竟能不 能治好‘恐韩症’”、“霍顿是不是冒牌货”、“李金羽对韩国 队能不能进球”这样的话题。

  换句话说,我们只是通过足球去满足自己对公众事物的那种 出自本能的要去关注的需求,通过足球去满足自己对客观世界的 种种设想。出于这样一种存在于潜意识之中的动机,中国足球就 被加上了许多本不属与它的东西,只至脱离了一种运动成为一种 “现象”或者可以说是一种“文化”,甚至有时被作为一种民族 意识的反映。然而足球本就是足球,作为运动它有它本身的规律: 实力决定较量,胜负都属正常,任何违背它规律的行为只能受到 品尝痛苦的惩罚。

  我们对于足球的态度或许用两个字评价最为贴切:浮躁,与 之对应的直接做法就是:急功近利。从教练到球员,从媒介到到 球迷,中国足球界无处不充斥着浮躁的空气。

  中韩首战之前,我的身边到处都是一种自信的声音:中国球 员全是职业球员,韩国队只是学生军;我们有在英甲、法甲效力 过的球员,韩国队员没见过世面;我们的“金玉组合”锐利无比, 韩国的李东国只是个纸老虎,一切显示中国队取胜简直就是轻而 易举。然而这个场面在我的脑海中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同时让 我有一种莫名的不安。记性还好的球迷都记得,1995年职业联赛 大幕初起,一批年轻的职业球员代表中国参加奥运会预选赛。当 时队员个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谢晖、姚夏风头更不亚于今日的 张玉宁、李金羽。全国上下也是一片乐观,似乎凭这批人出线肯 定不是问题,出现了数万名球迷出国观战的盛况。可结果怎样呢, 依然只是换来了“伤心吉隆坡”。

  让我们抛开一切主观感情因素冷静的考虑一下中国足球的真 实水平吧,平心而论,我们在亚洲只是“二流”,虽然这个观点 曾被某些人作为开脱失职罪责的工具。韩国、日本、沙特、伊朗, 如同四座大山一样压在中国足球人的头上。看看吧,日本青年队 能夺取世青赛亚军,沙特队能5:1大胜非洲冠军埃及队,韩国队 20年来保持对中国队的绝对优势,依朗队在10强赛时让中国队输 地无话可说,等等许多。也许我们的球员个人能力在亚洲的确一 流,但足球毕竟是十一个人的整体运动,我们的球队整体上不论 是技战术水平还是战术纪律都落伍了。

  本次中韩之战以前,许多人认为我们能击败韩国的一个重要 理由就是韩国人是大学生而我们是职业球员,我觉得这实在是一 个可笑的理由。因为也许这正是韩国人的优势,我们虽然号称是 职业联赛,但这“职业”二字的含金量究竟有多高,相信大家心 里都清楚。而韩国队员虽未参加职业联赛,但他们有自己正规的 比赛,有不亚于甚至超过我们的训练、备战水平;在技术水平不 相上下的前提下,人家是一群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我们是一些半 文盲,虽然受教育程度不能完全决定足球场上的胜负,但毕竟受 过高等教育的人的思维方式会有助于他们对待自己的职业——足 球。所以我们可以看到韩国队员“踏踏实实做人,勤勤奋奋踢球”, 而我们队员更多的则是给人浮华的感觉。

  当首场比赛失利以后,有人要求霍顿下课,有人说急召郑东 七入队。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浮躁的表现呢?自从霍顿上台以 来并无明显的工作失误,如今又怎能因一场比赛的失利撤换他呢? 临阵异帅又岂不是自乱阵脚吗?再说郑东七,他一直未参加过国 奥队的集训,国奥队中又并无吉林队员,踢过球的朋友可能会有 这样的感受,你踢的再好,无人与你配合,你在场上也就只是废 人一个。本届国奥队应该说汇集了国内该年龄段最优秀的球员, 郑东七充其量也不过与他们相当,更加重要的是,中国足球目前 尚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有质的提高。

  我个人认为,霍顿是个好教练。说他好并不是因为他的执教 水平,可贵的是他有一颗清醒的头脑,能够客观的对待中国足球, 而不是被舆论所淹没。他作为一个外国人从根本上不可能溶入中 国社会,这一点也就决定了他不会按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想问题。 他执教最大的特点就是:稳定压倒一切,他只会按规律办事,而 不会轻易被外界左右。于是有人说他死板,但这种塌实的“死板” 对于我们中国人来说太珍贵了。我们的民族自古以来就是一个“ 人情大于法制”的民族,这就决定了我们干什么事情都显得随意 性太强,很难形成一种制度,缺乏一种实实在在的规律性。这就 是为什么在两千年前我们就是地球上最聪明的民族,而如今却远 远落后于世界的直接原因。

  写下这些东西之间,我看了中国对巴林的一场比赛。虽然赢 了,但球员们在场上的表现依然要用“浮躁”来评价。中国队上 半场以2:1领先,并且场面不错,于是队员们似乎就洋洋自得, 觉得可以轻而易举地战胜对手,从而在下半场的很长一段时间内 难以组织起有效的进攻。这场球是赢了,但这并未增加我对国奥 出线的信心。中国足球总是在让人失望的时候给人一点点希望, 就在你重新对它报以希望的时候它却让你彻底绝望。在我看来, 中国队出不了线实在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中国有句老话:“功到自然成”,也许对于中国足球我们更 应该回归足球本身。少一些浮躁,多一些塌实;少一些形式,多 一些勤奋;少一些急功近利,多一些平常心态。

  套用诗人食指的一句话:热爱足球,相信未来,以此与球迷 朋友和中国足球共勉。

  张文宇于十月十一日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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