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国亚琛，在谢晖新近搬进去的公寓里，我和他一起观看欧洲杯，有机会听到了一个中国球员对这种世界大赛的真实感受。

　　我们首先看的是荷兰大胜南斯拉夫，谢晖也像我们的解说一样把所有赞美的词汇都慷慨地送给了神奇的克鲁伊维特。当电视反复播放克鲁伊维特接岑登传球后仰推射那个进球时，谢晖不断称赞人家的预断能力，他说：如果克鲁伊维特不是在跑位时注意了回撤的位置，那么这个球肯定没戏。这才是一个伟大前锋的过人之处。对奥维马斯的第一个进球，谢晖也感触很深："跑动当中洞察了守门员的位置和活动方向，然后非常轻松地打远角，难度不大反而更容易进球，这才叫聪明，如果还要别别扭扭地死要近角，说不定就让守门员给防住了。"

　　看荷兰比赛时，谢晖的评论还比较多，等到法国队比赛开始以后，我从他那里听到的更多的是短暂、急促的叫好声，直到齐达内打进了那个任意球，他才打开了话匣子："我也练过任意球，知道其中的难度，这样的球不是飞出横梁，就是打在人墙上，留给你的进球角度就那么一点点。"一边说，谢晖一边用手比画着，他说的一点点也就十几厘米。

　　难免也得谈谈中国足球，谢晖没有了刚才的兴奋："哪里有什么良方呢？也许我们现在根本谈不上什么战术，我们最欠缺的还是实力，"他补充道，"今天南斯拉夫输了球，可能国内又会有人怀疑南斯拉夫的教练了，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我们形成自己的风格之前，最重要的还应该是提高自己的能力，就算南斯拉夫教练都有很高的水平，中国足球就能够迅速提高吗？在球场上球员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了能力，即便掌握再好的战术也没什么用。"

　　西班牙队获得了点球，劳尔却一脚踢飞，一直支持法国队的谢晖长出了一口气，他的话题又转移到运气上："足球就是这样，有时候比球星作用更大的其实是运气，今天运气不在西班牙队一边。"

　　那么到底是什么在决定着比赛的结果呢？我很想把这个问题提给谢晖，可是看着他困惑的神情，我终于没有开口。

　　这样的问题不但谢晖无力回答，就是贝肯鲍尔、贝利恐怕也说不清楚。

　　我忽然想到：离开谢晖居住的亚琛只有100多公里的地方就是当年拿破仑功亏一篑的滑铁卢，也许当年的法国皇帝也曾经有和我们一样的困惑，究竟是什么因素左右了战争的胜负，那个名叫格鲁希的小人物为什么竟然影响了整个欧洲的走向。

　　和拿破仑相比，我们的困惑实在算不得什么，于是我便释然，而且隐隐感到能够参与到足球这个和平年代的战争里实在是一件美妙的事情，至于答案，反而不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