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人向来是爱拍巴掌的。高兴时拍得,不高兴恼怒时也拍得;满意时拍得,不满意喝倒彩时同样拍得。有时稍不注意,这巴掌不是手拍手,而变成了手拍脸,扇自己耳光了。
从巴掌的强弱和转向就看得出我们的善恶喜好的标准。现阶段的巴掌已代表了一种流行时尚,一种文化取向,一种颓废精神。巴掌已经成为一股比之麻将绵绵不绝丝毫不逊色的历史潮流。
巴掌当然要拍得。但有时胡乱拍得的一片巴掌却不但使听巴掌的、看巴掌的,甚至连拍巴掌的自己都搞不灵清。这巴掌拍得真是劈头盖脸的没由来!
就拿远在阿根廷的中青队来讲,赛前“超白金一代”、“中国足球的新希望”等等高帽已不由分说扣在了这本不灵光的脑壳。首战1:0小胜美国,赛场内外被压抑了多年的狂喜和充满诱惑力的鼓噪更把这一切推到了极至,仿佛一夜之间被压迫多年的长工一下子挺起腰杆,翻身当家做了主人。山呼海啸般的巴掌声,让我们在飘飘然间感觉一个曾经梦想许久的机会真的就在眼前。
但接下来0:0的平局、0:1的失利却更象是交警手中的指挥棒,几秒钟就变了风向。又一阵暴风骤雨式的巴掌轻轻松松就把原来粉饰、堆砌、雕琢的太平击得粉碎。“演员”还是原来的“演员”,拍巴掌的还是原来喇叭吹得最响最欢的一群。可这次的巴掌声不再是赞誉有加,而是板砖横飞。先前被颂扬的“超白金”顷刻间变成了瓦砾一堆。
不由得心里奇怪:咋就变化得这么快?!是我们改变了世界,还是这世界改变了我和你?
胜利时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锦上添花,失败时痛打落水狗后的肃杀无声。这一切不但使小伙子们,甚至连我们这些旁观者都一下摸不清南北。仔细想来,是一贯浮躁的心态使国人言不由衷。赛前足协、媒体“强队”的定位和“撑起亚洲青年足球大旗”等等不切实际的豪言,实在大有添乱之嫌。究竟什么是强队?国人、媒体,甚至足协、球队都没搞明白。相比巴西、阿根廷5:1、6:1大胜亚美强队,我们可怜的小将们又怎么担当起这名不符实的美名?在智利队秀丽的脚法和默契的配合面前,我们的粗糙、生疏原形毕露,真真正正成了“梦醒时分”!
仅仅因为国青队在几场意义不大的热身赛上的良好表现,国人便产生了不切实际的想法。巴掌声把他们推到了前所未有的一个高度。现在看来,一切是那么幼稚、可笑。中国足球,依旧未摆脱浮躁的陋习,依然充满了庸碌的气息。
滚滚红尘,每个人都仿佛带着厚厚的面具。皆为名来,皆为利往。我们在世故烦扰中变得陌生而又遥远,在彷徨失落中迷失了曾经年少的青春。我们是在用巴掌来欢娱,用巴掌来麻醉,用巴掌来开脱!
我们真的有必要扪心自问:我们是仅输了球,还是输给、输掉了自己?
中阿赛后,一定还听得到这样的吆喝:“来,大伙儿一起呱叽呱叽!”
想不明白,这巴掌将会是由衷的赞美,还是事后诸葛的幸灾乐祸,拟或是自扇自己面皮的气急败坏?
那时候,谁又能置身世外做一个冷眼的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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