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我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学子，在晨诵晚课间着迷于男生最喜欢的运动——足球。

　　那是中国足球最火爆的年代，米卢[微博]、十强赛、五里河、世界杯……时至今日，当这些名词猛然从脑海中蹦出，我们依旧能感觉到此去经年的繁盛青春和梦想。

　　岁末年底，当李宗盛以一台“既然青春留不住”的演唱会再次扣住一批老男人的荒凉内心时，我终于来到在少年时便耳濡目染的地方：海埂。

　　——记者手记

　　当年数千球员和记者汇聚一堂

　　如今早已盛况不再

　　上世纪90年代中期，职业化足球伊始，去昆明海埂冬训便成为所有俱乐部的必修课。得天独厚的高原优势，使海埂成为所有中国职业足球俱乐部备战联赛的首选。用一个不算太恰当的比喻，海埂在中国足坛的地位，就好比克莱枫丹对于法国足球。

　　很长一段时间内，每到冬天起码有十多支球队涌上海埂，外加各自的跟队记者，起码有数千人。那时在中国足坛，去海埂冬训甚至有个专业名词：上山。当时最流行的一句话便是：没上过海埂的球员不算职业球员，没上过海埂的足记不算真正的足记……

　　时至今日，建于上世纪70年代的海埂早已没有“中国足球第一基地”的名头，伴随着中超俱乐部视野的拓宽以及国际合作的频繁，很多球队已经将冬训的地点调整到了国内的海南、广州乃至韩日、欧洲，海埂也因此逐渐败落了。

　　虽然早已对海埂的萧条有了心理准备，可真到了此处，才发现绝非一般凄凉：除了一两家中超球队、四五支中甲队，剩下就是一支女足国青队和一支田径队，完全没有当初全国球队汇聚一堂的盛况。

　　媒体情况更惨。在海埂的多天里，记者没看到其他任何一个同行。海埂基地里的“环碧小墅”，曾是当年全国记者的聚集地，在体育记者圈里，“环碧小墅”威名远播，可当记者询问基地宾馆的女服务员此楼在哪，得到回答是：“环碧小墅？没听说过！”

　　最终，记者从一个海埂基地老工作人员口中了解到，“早拆了！”

　　把门的大狼狗早退休了

　　无线路由器是如今球员的必备品

　　在昔日老记者的心里，海埂有两大特色：铁丝网和大狼狗。

　　原来在职业化初期，为了防止球员私自翻墙外出，海埂基地架起了铁丝网，还养了几条大狼狗把门。时至今日，铁丝网早就烂光，大狼狗也退休了，可海埂还是那个封闭的海埂。

　　“那时候没有电脑，记者要在纸上用笔写出稿子，之后再用传真机把稿子发回报社。海埂基地只有一部传真机，每天晚上发稿子都要排队。”杭州一位资深体育记者曾如此回忆道。

　　记者尚且如此，更别提球员了。封闭集训的生活非常枯燥，经常有球员熄灯后偷偷溜出去玩。记者所住的四号楼管理员那时就有一个特殊的任务：受教练的委托，他会把半夜从外面回来的球员名字悄悄记下来。“现在好了，大家都有手机、电脑、ipad，可以在房间里上网、看电影和聊天了。”他说。

　　也正因如此，无线路由器成为如今球员到海埂集训的必备品。记者在房间打开笔记本电脑一搜，足足搜出来十几个信号，名字五花八门，“托雷斯T9”“我是左后卫”，“菲戈777”……一看就是球员们折腾出来的。

　　从大狼狗到无线路由器，这些年，海埂的地理位置没变，可中国足球却已经走过太多的岁月变迁。

　　开黑车的师傅曾为翻窗的球员把过风

　　但如今球队连查房的程序都没了

　　一边是无比枯燥的封闭集训，一边是日进斗金的年少轻狂，昆明市区的灯红酒绿对于荷尔蒙飞扬的球员们来说，具有无比的吸引力。

　　由于海埂基地离昆明市区有20多公里，交通不便，所以球员出行一般都是坐基地门口的“黑车”出行。

　　30多岁的李师傅原来是海埂基地的工作人员，后来发现自己的收入远不如门口的黑车司机，于是毅然离职，也加入到“黑车”司机的行列。

　　“以前光我们村就有40多号人在附近开黑车，”李师傅告诉记者，“这几年球队少了，现在整个基地只有20来辆车了。收入？远没以前好了。”

　　每天守在基地，自然见过无数球星，李师傅自豪地说：“前两年，我拉过李玮峰、马晓旭，对了，郑智也拉过一次。”

　　作为前基地工作人员，李师傅有丰富的拉客经验：很多球员会在晚上从窗口溜出来，他会去帮忙。

　　甲A时代，像谢晖[微博]这样脑子灵光的球员，会在宿舍里藏一副消防梯，晚上就从窗口放下来。“现在哪用到这些啊”，李师傅笑着说，“比如你住4楼，让2楼别的队伍的球员给你开个门，你直接从二楼翻下来就是了。”至于巡视的教练和基地保安，那就要靠在楼下把风的李师傅了——他负责观察“敌情”，然后汇报给楼上的球员。

　　不过最近几年，随着球队愈加职业化，这样的事情少了很多，如记者跟队采访的绿城队，甚至连查房这一道程序都没了。

　　而海埂，也就这样悄悄成为了中国足球职业化的见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