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似乎都是预料中事：球迷的对峙、足球流氓之间的殴斗、西方媒体极尽所能的覆盖报道……一切就是因为这场波兰和俄罗斯的欧洲杯小组赛。

　　东道主非常争气，上半场落后局面下，队长布拉什奇科夫斯基反击中的右路突破，左脚劲射得分，帮助波兰保留晋级下一轮的机会，尤其这是在面对同组实力最强大的俄罗斯。布拉什奇科夫斯基冲向角球区，边跑边亲吻球衣上的波兰国徽，这是他为国效力的荣耀。和队友庆祝完，从地上站起来时，布拉什奇科夫斯基还高举双手向天，这是他进球之后的习惯动作，他的每个进球，都是来告祭天堂里的母亲的。

　　这本来是一个动人的足球故事，发生在一场激烈拼争的足球比赛中。布拉什奇科夫斯基，姓氏太长的波兰队长，绰号是更好记的库巴。在他不到11岁时，人间惨祸发生在他面前：父亲拿刀捅死了母亲。库巴说，如果没有足球，他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出那悲伤疯狂的童年。足球拯救了库巴。库巴的进球，也让整个波兰，在那一瞬间进入到了全民节日的欢乐之中。

　　这是足球的力量，这是只有足球才具备的力量。波兰和俄罗斯错综复杂的历史关系，让两个民族之间积压着太多怀疑甚至敌对的情绪。战争和生命的消亡，从来不能解决矛盾，只能让矛盾进一步纠结深化，足球倒是一个平息争端的渠道。一场足球赛，常常会被比喻成和平时期的战争。

　　只是比赛正常结束之后，骚乱再现，而对于骚乱的报道，更加让人迷惑。

　　这一天是俄罗斯国庆日，两万多俄罗斯球迷来到波兰，支持自己的球队。波兰警方对于可能出现的骚乱做出了大量的应急准备，现场的俄罗斯球迷，被多次警告，要求他们在比赛结束20分钟之后再开始离场，以避免冲突。但是积怨已久的双方球迷，仍然在华沙奥林匹克体育场外发生了各种斗殴。骚乱并没有延续太长时间，波兰警方最终拘捕的人数在150人左右，主要是一些小团体足球流氓之间，早就瞄准了这场比赛的机会来制造事端。

　　然而对于许多主流媒体而言，这是他们自欧洲杯开赛以来，等待已久的事件。如果你翻墙到一些国外视频网站去看，很多场景里，都会有斗殴者被打倒在地、警察忙不迭地维持治安，而摄影摄像记者们在一旁紧张作业的画面。如果你对比一下12年前的欧洲杯，在比利时沙勒鲁瓦发生的斗殴骚乱，以及1998年世界杯在马赛发生的骚乱，你不会觉得华沙在那一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但媒体就是为坏新闻而来的，骚乱越大，越具备报道价值，越耸人听闻，越具备传播效应。

　　媒体为灾难人祸而来，足球却是为聚众欢乐而来，这一天的华沙，骚乱与否，都不是足球所能承担的重负。

　　这本应该是布拉什奇科夫斯基和波兰足球的纪念日，这本应该是俄罗斯小将扎戈耶夫为世界所认知的纪念日，但骚乱改变了一切，或者准确地说，对骚乱的期待和描述，改变了一切。

　　□颜强(微博)(媒体人著名足球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