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一律”又“不一律”，在周洋身上演绎了一个传播学的经典案例。

　　这名短道女王一滑成名以来，成了问题女王，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经历了“三重门”：

　　“感谢门”：先谢国家还是先谢父母？网友一边倒地顶她先谢父母，体育总局某领导批评她没有先谢国家。

　　“大学门”：长春师范学院免试招她入学，另奖奖学金若干。官民双方此时选择沉默，因为这是“惯例”。

　　“工作门”：庆功会上，长春市委书记深切地问：“小周啊，有什么困难没有？”小周就说：“我父母还没有工作！”部分人批评她有特权意识，花了纳税人的钱，挤占了其他人的工作机会；部分人仍挺她说实话。

　　从第一门到第三门，似乎只有小周的思维是一律的、线性的、一根筋的。为父母找工作是“希望让父母过得更好点儿”的后文照应。

　　三个门中舆论的“不一律”，首先说明了官民舆论体系的“不一律”。在第一个门中，某领导对周洋的批评是对举国体制的捍卫；在第三个门中，长春市委书记在分发举国体制的红利，他大手一挥当即表态：“各个相关部门的领导都坐在这里，可以解决一下了！”既然是官方舆论把周洋“逼”回举国的滑道，就要让她尝到些“举国”的甜头，第一个门里是“义务”，第三个门里是“权利”。

　　再看网民舆论体系，在第一个门中，站在举国体制批判者的角度力挺周洋实话实说；第二个门，是网民心理的平衡点，尽管周洋免试读大学对其他考生也是不公正的，但这股冲击力还在承受范围内。

　　尤其值得考究的是第三个门，网民一方出现分野，一部分继续捍卫周洋说真话的权利，一部分开始骂周洋了，潜台词是这妮子分到320万块又拿了一套90平方米的房，真是贪得无厌。就连新华社的评论也认为周洋“持有不该有的特权意识，同时却缺乏社会公平意识和竞争规则意识”，这代表的是官方声音。

　　真是乱了套了，乱得有点不太好捋。

　　到这一步，已不仅是官、民就举国体制废、立的一场论战，巨大利益的出现使网民和官方两套话语体系都产生了裂变。关于招安与被招安的“宋江定律”上演，有网友骂小周是因恨而不得。官方喉舌本来该为举国体制辩护，却在批评小周的特权意识时忘了“特权”也是举国体制的应有之意。

　　隐藏在热闹背后的事实是，第一个被招安的正是周洋，“先谢父母”与“为父母求职”全都是实话，但前者是对举国体制的背叛，后者是对举国体制的投靠，所以，在周洋前后思维“一律”的背后，是立场的“不一律”，这才是舆论“不一律”的深层原因，上述心理不平衡是浅层原因。

　　本文想要探讨的不是举国体制的利与弊问题，仅就现实状况而言，举国体制有存在的合理性和必要性，但在把举国体制的优势推向极致之后，“举国”确实也有向“民间”分担压力的需要，至少可以一部分一部分地转移。

　　本文还想要探讨的是像周洋这样的小人物，显然是无能量干涉“举国”这个大命题的，她该如何适应官、民两个语境。她前后立场的“不一律”正说明了其无所适从。

　　她唯一的“一律”体现在对父母的爱，以及对私利的关照，这没什么不好，不必谈私色变，“举国”是以“公利”为名，对成功者关怀的落脚点却正是“私利”。

　　官与民在舆论上出现“不一律”，放之四海而皆正常，但最好不要成为拉扯周洋们的两股掣肘力量，打扰她笔笔直地向前滑。周洋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莫回呀头！

　　刘 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