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先锋报王猛：外国厨子学做中国菜和姚明的压力

　　在洛杉矶的一个姑娘给我打电话，说：“王猛啊，我今天晚上要去吃涮肉，我琢磨着，先弄两盘羊肉、肥牛什么的，然后大把萝卜往里扔，还有海带丝……对了，上次你不是说想吃武汉的鸭脖吗，我还真找到了。前天，我已经替你吃了两根了，跟你汇报一下，味道不错，你就别惦记了。”

　　听到这儿，我的舌头在汪洋一般的口水中漂浮了起来。

　　咬牙切齿地回答说：“等我见着你了，小心我拿你的脖子当鸭脖子啃！”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除了食欲，啥都没多想。

　　肚子里的馋虫被勾出来了，就上街去溜达着找吃的。在休斯敦还好点，整个中国城都已经熟门熟路的了，虽然找不到武汉的鸭脖子，可是一般的解馋的吃的还是找得着的。

　　现在跟了客场，那可就不一样了，中餐馆也都是糊弄老外的。把筷子往餐桌上一摆，垫碗筷的纸上十家有九个都印着英文版的十二生肖解释。老外们点完菜，没事了，就摆着手指头开始数，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动物。

　　在新泽西的大路边，我晃进了一家RED ROBIN，一家吃汉堡的店。里面数十种汉堡，也看得我伸舌头，你说美国人没什么吃的智商，可两片面啊包夹块肉，倒也能弄出数十种。只是，这数十种居然尝起来都差不多，难为他们了。

　　菜单上写了这么道吃的，就叫做米饭，仔细看了看，是配上牛肉什么的。咱吃不着涮肉，对付着弄碗米饭总成了吧。想着洛杉矶姑娘的脖子，我点了这个。

　　端上来一看，似乎还是这么回事。白白的米饭上，排着烤出来的牛肉，旁边扔着些煮出来的黄瓜什么的。虽然不地道，可是咱就没指望它地道啊。吃起来，居然从米饭里翻出来了炸土豆条，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香喷喷的脖子，只好又钻进了我的脑子。

　　吃着吃着，最倒胃口的一件事情发生了。火箭和姚明居然把脖子从我的意识中挤开了。想到了姚明每场比赛之后，苦瓜一样的脸。好多人，看了不理解，常规赛而已，再说了，你姚明不是打得不好，数据摆那了，还难过个鬼啊。

　　其实这么想，就跟让老外来做中餐一样，只有一个结果，糟蹋东西。姚明他就是个中国人，你又何必勉强他，要想让外国人做出盘地道的京酱肉丝，没有个三年两载的，肯定不成。

　　有问题，先看自己身上的，这本是中国的优良传统。可是美国人不理解了，姚明说：“都一样，这就是中国思路。在萨克拉门托，君主队的主教练说了，这么多球员里，只有两名中国姑娘为自己的一个失误不停道歉，好多人看着都觉得奇怪。”

　　比赛打不好，是个人都会有心理压力。人心还不都是肉长的啊。可是对付这个的方法，还真不一样。别说别人了，姚明的好朋友弗朗西斯和莫布利，打不好，脸上的表情只会越来越嚣张。眼睛从来平视，不是眼角往天上挂，就是眼神四处乱飞。纪事报的胖哥哥费根说：看起来跟没事一样，其实他们的压力大着呢。

　　于是，我就在同迈阿密的比赛之前问范甘迪：教练，您有没有觉得姚明想太多，心理压力太大……我这边问题还没问完，范甘迪的眉角就飞出笑意，他说：“压力？我不知道，如果你要在这个联盟里生存，一定会有压力，必须要学会排解。我不知道有什么工作，是可以挣上百万上千万，而没有压力的。所以，球员们有压力是好的。”

　　“如果你能知道一个没压力又挣钱的，你记得告诉我，我们所有人都在找什么工作可以挣得多，干得少的。”范甘迪一开起玩笑来，就没个完，他接着说：“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非常非常关心姚明的压力问题，这样吧，我现在就去跟他谈谈，来缓解他的压力。”

　　其实从范甘迪的表情中，就看得很明白了，我问错了问题，上错了菜。

　　坐在媒体用餐室里，我问费根：我是不是又用中国思维，问了一个你们无法理解的蠢问题？费根往嘴里塞着牛肉，说：还好。这不就是跟说“是”，是一个意思吗。他接着说：虽然你问的是对的，我也觉得范甘迪应该要跟姚明谈谈了，可是我不会去这么问他的。不过，范甘迪在这方面其实做得很好，他会跟球员坐下来谈话的，我相信他跟斯威夫特已经谈过了。

　　听完费根的话，我也对着牛肉使起劲来。一是我对姚明放心了。二是我真饿了。

　　咱是中国人，可人得随着环境变，这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里，就是没有鸭脖子和麻辣烫卖，难道你还不活了不成。姚明有压力，或者压力很大。这都构不成批评或表扬他的理由。咱就把姚明当一个学做中国菜的外国厨子，这老汤还不且得熬一阵呢。

　　刘元，电影《不见不散》里有一个混在美国的中国人，曾经语重心长地说过这么句台词：同志，我也想今天晚上就打冲锋，明天一早就拿下蒋介石的百万军队。可是不行啊，同志。咱们今天大踏步的后退，是为了明天大踏步的前进啊……

　　扯多了，我那碗夹着薯条的牛肉饭快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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