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坛周报: 20年的中青轮回

　　历史往往惊人相似。1985年，“5.19”使中国足球跌入空前的低谷，而中青队却在3个月后的世青赛上首次冲进前8，取得了男足世界比赛最好名次，也为惨淡的中国足球洒下一屡希望的光芒。20年后的今天，在中国足球经历了更惨重的“四大皆空”毁灭性打击后，“5.19”前后出生的一批球员却在荷兰给中国足球注入一针强心剂。遗憾的是，这群生于1985年的孩子并没有突破“1985前辈”们的历史，而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也摆到我们面前，荷兰结束了，未来呢？

　　提起20年前的那届世青赛，起初人们并不看好，因为上届国青有贾秀全、李华筠、傅玉斌等一批希望之星，而这支球队在赛前却默默无闻，主教练张志诚的声望与前任高丰文相距甚远，在阿联酋打亚青赛完全是如履薄冰、命悬一线。这里必须提到一个人——高洪波，他包办了全部5粒进球，这种一人独打天下的景况在中国足球史上还未曾有过。

　　他们抱着拿一分、进一个球就圆满完成任务的心态出征，因为同组的英格兰、巴拉圭、墨西哥在世界足坛的地位都远远高于我们，但没想到球队居然以二胜一负的成绩进入前8强。四分之一决赛，中青遇到了实力超强的前苏联队，刚开场一分钟就被对手打进一球，但小伙子们没有气馁，一直坚持进攻，虽败犹荣。但与历史最佳成绩不和谐的是，他们中除少数几人进过国家队外(无一人在主力站稳脚跟)，其余基本与国字号无缘。那时的高钟勋、李红兵、尤可为的实力在国内已属出众，但受所在球队水平局限，又没有转会制度，其才华渐渐被消蚀。高洪波虽显示出不同凡响的能力，但“5.19”后的中国足球陷入过于强调体能的极端，他始终未能得到重用，经历了五进五出国家队的尴尬。

　　与高洪波同时进入那支中青队的北京球员还有另外5人，他们不仅没有继续闪光，而且大多在二十三四岁就被淘汰出北京队。1987年，拥有超过11名国脚的北京队在全运会上未进4强，北京市体委一气之下“刷”掉一批球员，李建栋、董玉刚等离开了绿茵场，宫磊远赴法国塔希提岛踢球，再连同杨朝晖、王文宗被炒，北京队一蹶不振，20年再也未能染指甲级联赛冠军。

　　回顾这段历史，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1985年北京籍中青队员说，“其实我们当时最多只是散漫一点，并没有出格的行动，但领导一个决定就让我们离开……”一晃20年，那届中青守门员李建栋在做生意，而他当年的替补徐弢如今却在国家队担任守门员教练；中场组织者宫磊成了中央台足球节目的常任嘉宾，总算与足球沾边；左后卫赵旭东在国安做沈祥福的助理；在亚洲区小组赛上为中青踢进9个球的张焱在首钢业余体校当教练；李红兵是江苏十运会足球队的教练，高钟勋在云南韩国人办的足球学校当教练；董玉刚、鞠李瑾、宋连勇也各自在打拼做生意。

　　特别要提到的是主教练张志诚，我采访的几个队员都说，当时在那么困难的条件下取得世界前8，张志诚和他的助手王洪礼起了极大的作用。现在王洪礼在辽宁队当教练，还算对得起当年不低的起点。而张志诚这个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似乎在云南，很多球员都与他失去了联系，大概这位老人在气候宜人的春城过起了与足球无关的隐居生活。

　　提起20年前在莫斯科为中国足球做出的“于无声处听惊雷”的举动，我采访的大多数球员都有点伤感，因为年轻时的阳光灿烂已经被中年时的平庸和忙碌所取代了。他们特别羡慕这批中青队球员，受到各方关照，回国后又有俱乐部的重用和高规格待遇，他们不该再现前辈们昙花一现的“悲剧”。一位当年的中青队员特别说道：“中国有句民间老话，‘小时候胖不算真胖’，这句话对我们那批人算是应验了，现在这批球员也不能掉以轻心，更不能飘飘然。其实，足球强国不太重视这种青年比赛，人家是按足球规律自然成长，我们有点掠夺式开发，不信你看看，1983年的李华筠与同时代的巴斯滕、里杰卡尔德齐名，邓乐军1991年和皮耶罗都是最佳阵容，李金羽1997年和亨利是同一时代青年队队员，曲波2001年和阿德里亚诺、罗德里格斯一样大出风头，到了今天呢？我们真的充满忧虑啊！” ★金汕

　　(作者系北京社科院体育文化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