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京鸿：文艺的春天别歇菜 中国足球街头活话剧

　　在球场上喜欢埋头苦干的李毅，在欢快的鞭炮声中，一抬头仰望了深圳黄昏的天空后，深沉地说出了那句富于五四文学气息的台词：“天亮了。”这很容易让人想起曹禺那出著名的话剧《日出》。

　　当初入足球的杨塞新，坐在看上去老实巴交笨口结舌的迟尚斌旁边，以批判现实主义的风格咬牙切齿地向全国人民控诉“球霸”的时候，《红色娘子军》里吴琼花跳着芭蕾斗 争南霸天的场面就很快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正当我还在调动我残存的文艺知识，以便对在中国足坛突然涌动的这一文艺复兴现象组织起充分的思想准备，有人一句话就把我的感受说了出来：“深圳的足球风波已经越来越像正在全国公演的一出街头活话剧”。

　　街头活话剧这个词又一次刺激了我的文艺细胞，它给我带来的条件反射的反应，就是想起了我唯一记得的街头活话剧——《放下你的鞭子》。

　　对于这个在抗日战争时期的街头活话剧，我模糊的印象是：它是讲一对东北父女，在日军侵略后被逼背井离乡，靠在街头卖艺为生。因为女儿饥饿卖艺不力，父亲一气之下就要举起鞭子抽打女儿。另一假扮群众的演员夺下父亲的鞭子，为女儿打抱不平。结果女儿反而替父亲求情，诉说这一切悲剧都是侵略者造成的恶果。然后混在群众中的演员趁机高呼抗日口号：“打回老家去。”

　　这一街头活话剧当年在全国各地的街头上演，大获成功，据说，由于演员演得过于逼真，一些看得过于投入的群众还真的夺过鞭子，把扮演父亲的演员一顿狠揍。

　　深圳足球的这出街头活话剧，比当年的“鞭子”还乱。很多人越看越投入，先是大迟举起鞭子打踢球不卖力的队员，然后是队员们夺过鞭子反击“管幼儿园一样管球队”的大迟。然后一些记者和球迷也加入了战团，你打过来我打过去，成了一团群殴。现在的感觉是双方手里都有鞭子。不过谁更有底气举起手中的鞭子，或者说谁最后会放下鞭子，据说要看今天的亚冠杯深圳与韩国水原三星队的比赛结果。有意思的是，今天深圳队大佬们面临的，是被深圳队上一代大佬“做掉”的车范根，他的严格管理可以说是比幼儿园还要幼儿园。

　　上一轮亚冠杯开打前，看着不少人振臂高呼“抗日”的口号，我就想说：“抗日是一件挺严肃的事情，拿中国足球这么忽悠人的东西去联系这么一件严肃的事情，有点太不靠谱了。”幸运的是，“一手还一手”，山东队最后赢了。看到有报纸欢呼“中国体育的脊梁”云云，我还是坚持，拿足球来表现中国人民的“抗日精神”或拿足球当成中国体育的脊梁，这一档子事，都不那么靠谱。

　　说起抗韩，没有“抗日”那么群情激昂，但看到深圳足球鞭子乱抽，有人还想把深圳足球的内乱往“为了国家荣誉一致对外”上引，似乎在“一致对外”的前提下，中国足球的“铲霸扫黑”行动就可以偃旗息鼓了。或者，如果深圳将士三军用命赢了韩国人，就可以放下鞭子当球霸黑金不存在了。这就更不靠谱。因为今天的活话剧与当年的活话剧完全不是那么一码事儿。

　　现在的情形是，把中国足球铲除“球霸”挖出“黑金”黑哨和假球的命运都寄托在这么一场亚冠杯上，也是很不靠谱。

　　该赢球的接着赢球，该挥鞭子的接着挥鞭子。中国足球文艺的春天既然来到了，就别让她匆匆歇菜。不管是李毅李伟锋还是迟尚斌杨塞新，都别急着说出《日出》最后那句台词：“太阳出来了，但太阳不是我的，我要睡了。”

　　谁说出了这句台词，只能意味着一件事，中国足球在裸奔年代的这出难得的火爆大戏又要谢幕了。大家散场回家，洗洗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