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涛评春兰杯：“不可言”的佛偈

　　有佛偈云：“不可言不可言”，意思是不可以说破的事情，就不可以说出来，说出来就完全失去这个事情的意义，甚至改变这个事情的性质。

　　春兰杯第二局，李昌镐这尊石佛正是念叨着“不可言”的佛偈，一步步走向胜利的。是什么引导李昌镐进入胜利的轨道？棋谚里有句“四角穿心”，当一方占据了四个角空，另一方多半会死得难看。周鹤洋可以利用先行之利猛抢实地，也真实地四角“在握”，输棋 却也来得如此的真实。李昌镐没有被“穿心”，因为“佛本无心”。

　　李昌镐的棋风发生着悄然地改变，变得如此难以琢磨：过去爱好实地，与马晓春大比“小飞”的他，居然会在连续两盘世界大赛决赛中都有围中腹的倾向，而且这种倾向在第二盘越发明显。中腹是个“纸灯笼”，围中腹能否导向优势、甚至胜势，更是“不可言”。但既然是“世界第一人”下出来的，自然会成为流行，这就象日本“流行教主”——滨崎步无论穿什么，都能让“哈日族”跟风一阵。

　　职业棋手一直都认为：高者在腹。围中腹只要围得好，同样能给对手巨大的精神压力。比如：本盘棋左边，李昌镐第84、第86手连扳要求最大限度围空时，周鹤洋选择放弃实地的攻击。这一策略优劣不论，但周鹤洋的心理压力肯定有的，现场，周鹤洋落87手打吃时，手有些颤抖，因为他已经被李昌镐的挑衅所激怒，也不敢确定任由白棋中腹“做大”的可怕潜力。

　　1比1，双方回到同一起跑线，本届春兰杯的最终归属又在“不可言”的佛偈中，变得“不可言”起来。多数棋迷都会认为在第二盘强硬扳头的李昌镐，在决胜盘的胜机更大。但李昌镐在历史中的两次决赛番棋负，同样证明着，李昌镐并非“稳赢”。1999年春兰杯决赛，李昌镐第一次遭遇番棋负，对手是老师曹薰铉，李昌镐先输第一局，第二局获胜，第三局仍是一场失利。2003年LG杯，对手换做李世石，李昌镐在先负第一局，第二局同样拿下，但仍架不住此后的两连败。周鹤洋在历次个人番棋中，也有过“先胜一盘，但第二盘被扳回，但最终拿下的经典战例，比如2003年他终结马晓春在名人头衔上的十三连霸。

　　石佛念叨着“不可言”的佛偈获胜，这最多只能证明他拒绝遭遇世界大赛决赛被“零封”的决心，最多只能证明“番棋第二盘是他牢靠的底线”，但决胜盘的胜利归属依然“不可言”。

　　一位老禅师这样阐释“不可言”：当你快乐时，自然会表现于外，但是当你说出一句，“我很快乐”的时候，那快乐的感觉就已经开始消逝减退；当你痛苦时，最大的痛苦不可言喻，痛得连泪水的不能流淌，但，当你可以说一句，“我很痛苦”的一刹，痛苦其实已经开始掩埋溃败。春兰杯的归属扑朔迷离，棋迷应该充分享受这种“不可言”的状态。 (文/蒋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