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周报》张林栋：革命代价

　　革命需要付出代价。革命不是革掉别人的命，就要被别人革命。改革也同样，要想得到，必须要付出。

　　中国足协给实德开出的这份罚单，上面只写了两个字：别牛比。引爆改革导火索的杨祖武这句经典幽默的名言已经被足协盗版，就像杨祖武当年教训邵佳一等人一样，现在的足协实在想不出什么更有效果的警告，或许这句杨大爷的名言对改革派也有震慑力。在处罚 大连实德之后，中国足协的连珠跑直击对手的要害：谁再罢赛，踢出中超。他们已经知道了，想要权的，都是还想玩的。

　　这就是改革的结果，“风雨欲来风满楼”的轰轰烈烈改革声势在“诸山知峻极，五岳独尊严”的中国足协权威面前，只会出现大树随风的局面。

　　无论改革也好，革命也罢，从来都不会想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现在看，大连实德为这场风暴埋了第一笔单。

　　意外与必然

　　有人将上周日大连市体育场内出现的中断比赛问题，看作是实德向足协施压方案中的一个步骤。更多的人认为那是决定大连实德现在被动局面的一步臭棋。“完全是给中国足协对改革派一个下手的机会。”现在看，中断比赛不是实德要挟足协的砝码，而是足协威逼实德的条件。当比赛中断的事实发生后，中国足协才有了棒打革命头人的理由。无论林乐丰宣传的阴谋论是否成立，但事实上，大连实德就栽在那场比赛上。

　　历史在若干年后反思这件事情时，不应该忽视这样一个细节：2004年12月24日下午4点12分，当大连实德队员安琦、张耀坤、季铭义等队员在和主裁、边裁理论的时候，林乐丰一直站在场边静观事态发展，事后他承认自己当时真不知道是不是手球，当主裁强硬的要求实德开球的时候， 队员跑向了林乐丰，向领导诉苦……这才有了林乐丰一边打电话，一边步入球场的一幕。

　　还有一个细节，林乐丰在比赛监督劝阻退出场外后，现场球迷发出了整齐的“罢赛”的喊声，给了倍感委屈的球员最大的支持……

　　作为一位在球员通道里目睹这场闹剧全过程的记者，直觉就是，这一切都来得太意外。心高气盛的实德上下，丝毫没有意识到，一场本不是他们惹的祸，最后成为他和足协对峙中，被攻击的重要命门。

　　一场意外，毁了实德和他的同盟近十天的努力，让更多的誓言成为隔岸观火者笑话的话柄。一位当事球员在回忆上周比赛时，说，我们太看重那场比赛了，三分，将缩短实德和健力宝的积分差距，加上少赛两场，其实主场拿下三分就等于领先了。在球员看来，冠军比改革重要。

　　他还说，如果第一个进球是手球的话，大家也不会太激动，那个手球就等于偷走我们两分……

　　在意外事件面前，有人怀疑是足协在作实德，也有人在怀疑实德故意作给足协看。却没有人相信，这场有球员和裁判引起的纷争，和徐明无关，和阎世铎无关，就像没有人相信，两帮蛊惑仔在街头械斗，其实和他们老大之间的恩怨不关。

　　但不论是不是老大的江湖恩怨，小弟们的械斗会导致江湖动荡。意外，是陈涛手球了；必然，是谁也没有想往好处去努力。当革命抑或改革的要求遇到意外情况时，瞬间的迟疑和不理智，必然要成为对手平息风暴的借口和武器。

　　现在看，改革派遭到反击，或者是受到重创是必然的，因为任何一个革命没有不付出代价，“保守派”不会让守候多年享用多年的堡垒顷刻被攻克。没有中止比赛事件，足协的反击也不会软弱，只是时机可能不是10月26日。

　　过程与结果

　　谁是胜利者？现在这个问题答案还很难作出一个准确的回答。但是在改革风暴汹涌的10天里，谁会意料到今天这样一个嘎然而之的结果呢。

　　阎世铎从一开始就表现的十分懦弱，似乎在徐明等人的组合拳下，踉踉趄趄。一个成熟的斗士第一要摸清对手的底细，第二要麻痹对手，第三要选择机会，第四要得到最大的援助后才能动手。阎世铎，这位有着丰富斗争经验的足协掌门人，从一开始就在积攒力量击倒对手，他的策略是避其锋芒，寻找对方出拳后的空档。

　　而作为一个商场精英的徐明和他的战友，却没有充分考虑足球的社会属性，以及他的社会效应，因此在出拳的时候，没有顾忌凌厉的攻势给这个社会带来的压力。从13份文件突然公布于众，到深夜宴请阎世铎，逼迫召开投资人会议，他只想到我如何击倒对手，却没有想到还有旁观的人要出手。足协颜面扫地，这是一件不能容忍的事情。

　　现在回头看看，过程和结果竟然没有任何因果效应，具有的只是一种喜剧效果。

　　革命的过程，是一个轰轰烈烈的过程，在一时间，足球改革已经超越了足球的界限，进入到大众视野中，中央电视台非足球频道的介入和采访就是一个鲜明的标志。

　　足球不足以改变一切。这是一个很浅显的道理，但是改革派在革命的火焰映照下，热血沸腾，红光满面的憧憬足协乖乖将四权交出。经过4天的酝酿，在众多副主席的支持下，在一张“强硬”的纸条提示下，阎世铎就像一个受伤的狮子，在一边用可怜的目光去博得别人同情的时候，一边添试自己的伤口，忽然，他大吼一声，一下子震慑住对手。阎世铎在26日的投资人会上，一声断喝，结束了改革派的遐想。

　　一场轰轰烈烈的改革风暴，有着吸引足够眼球的过程。却突然冒出一个截然相反的结果，给了革命一个戏剧性的结尾。“虎头蛇尾？”不恰当。改革派种了一棵琵琶树，足协却开出了夜来香。

　　成功与失败

　　“我们的成功就是敢于第一个吃螃蟹。敢于对足协说不。”实德高层的自白不仅仅是一种自慰。

　　将足协的丑陋和无能暴露在阳光下，这是改革派最大的成功。掀起足协盖在脸上已久的一块遮羞布，将中国足协彻底扒光，这是改革派犀利的一面。正因为如此，改革派才能得到大多数媒体的支持，甚至央视媒体的报道倾向都是偏向改革派。

　　让问题暴露在阳光下，是改革派最大的成功。有了这个突破，中国足球的改革就有了很豪迈的第一步。

　　“如果没有这次罢赛，大家只是知道中国足球无能，没想到这么多问题，而且根子在足协。”这是记者采访一位普通球迷时他给记者留下最深刻的一句话。

　　“改革肯定要继续下去。”无论足协还是改革派都这样说。不是改革派粉饰自己，不是足协打起官腔，改革闹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回去的路径了。只是走小步还是迈大步的问题，只是沿着那条路前进的问题……谁会顶上一个顽固不化的大帽子？尽管徐明的设计的路线让足协人士极度反感，但不公开账目已经不行了，不改革中超体制是不行了，即使换一种方式活下去，足协也得变一变身形。当自己成为中国足球问题的根源时，很多方向的问题已经由不得自己了。

　　改革派自己没有成功，但没有让自己的努力悄无声息。最起码徐明、张海、杨祖武等人将这湾水搅出了水花了。

　　从长远看，改革从一开始，他就有了成功的属性。但是从具体的得失看，徐明为自己的激进和无畏付出了代价。自己的13份文件，8点意见，加上一个垂手可得的联赛冠军，最后换来一个空洞的四点承诺。两者之间没有价格比，天平的一头是沉甸甸的付出，另一头是空洞洞的退让。

　　谁为改革埋单，只有冲在最前面的徐明。当一个赛季空手而归时，足球城企盼的目光中仅仅是失望吗？下一个赛季，大连实德只有在国内的圈子里消磨时光，亚冠也好，A3也罢，当大连足球成为看客的时候，失望的仅仅是大连球迷吗？都说大连夺冠是中国足球的悲哀，当大连足球无法走出国门，那就不是中国足球的悲哀吗？

　　成功与的法则和计算方式不同，中国足球改革的效果则不同。这是一个角度和着眼点的问题，也是一个长远和近期的问题。

　　谁是失败者，现在似乎还无法断定。不过，大连足球已经为改革埋了第一份单，这笔开支到哪里才能报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