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承认坐在我面前的这个徐明与9天之前的那个徐明有恍若隔世的差别———那个慷慨激昂抛出像子弹般“13条文件”的徐明，与这个低调韬晦接受橡皮泥般“四条决议”的徐明，是否是同一个财富榜上的大佬？
只不过，时间从10月17日到了10月26日，地点从上海“长峰中心”到了北京“昆仑饭店”，一个革命的人和一个革命的世界可以发生这样的变化，像所有的历史故事一样。
昨天傍晚19时，当徐明拿着手机向他的同志们宣布了中国足协改革“四条决议”后，同志们很激昂，因为这四条犹如“四大皆空”———很虚空地回避了几乎全部实质性改革问题，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组合重拳，却打在了绵里藏针的官僚棉花上，革命理想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中国足协用最为常见的简单手段，“为了安定团结的大局”，强行把一次改革行动拉入到“官僚”的运行轨道中———它对中国足球的改革于事无补，只不过在病体上注入了一剂“封闭针”，公开今年预算？只不过是数张纸片，承诺今年不降级？只不过是扬汤止沸；成立“改革小组”？在加入了“地方体育局”这个匪夷所思的份子后，改革成了换汤不换药；至于“延迟中超联赛”被否决，则彻底从概念上和技术上宣告了“改革派”的落跑……
10月26日———这是个在情绪上很复杂的夜晚，这是个在政治上很复杂的夜晚，之所以复杂———是因为这个夜晚的表面很难代表它真实的内容，革命需要潮起潮落，革命需要狡猾的策略，革命需要“今日五城明日六城”的纵横之术......
子夜时分，当我彻底听完徐明的叙述后，我知道他向我宣告了很多，也隐藏了很多，在他不断强调“在中国足协领导下”，在他不断声明“我们要有耐心”，在他掰着手指计算出“革命才进行了8天”，我知道，这一场改革(或者革命)要经历的东西注定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这才是政治，“政治”不仅是要讲的，更是要干的！
我在飞快记录无数政治、革命术语时，大脑却窜出一句《无间道》里的台词———“只有事情可以改变人，人却不能改变事情”。
徐明说对了一句话———“才8天，中国足球的改革就发生了这么多变化，如果8天就可以推翻一切，那我们的改革也就不用进行了”，这透露的是他的江湖历练还是无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每个改革者在中国足协抛出“四条决议”时，突然开始明白自己脚下踩踏着的泥土，在中国的改革(革命)，任重道远，波谲云诡，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革命才8天———8天确实不能改变中国足球的一切，它的意思绝不是容忍现在革命的伏隐，而是意味着这场事关中国足球生死存亡的改革必须有80天，800天甚至8000天的韧性。张海昨晚说了一句感慨的话：“如果10年之后，有一群孩子对我们说———谢谢张叔叔、徐叔叔给我们带来的改革成果，我就心满意足了”，坚强于脆弱，自信和迷茫，光明与黑暗，这就是革命。
只有一个事情是这场革命最最关键的———徐明说他有一个底线“联赛的所有权”，他说他和他的同志一定要坚持到底。这其实是这场战斗争夺的最后城堡，有了这个城堡，就可以俯瞰山下平原，一马平川。
让我们等吧，等待有一次交锋或妥协，或者像徐明说的“团结式”、“合作式”、“在中国足协领导下”的交流和沟通。革命就是妥协，革命需要策略。
这一刻，想起美国建国之初一个情景，华盛顿站在一幅油画前徬徨地说：“我无法确定，画上究竟是一轮朝阳，还是夕阳？”
毕竟革命才8天，无法分辨朝阳或夕阳。
(李承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