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
入世的围棋
□贾知若
这个月去北京采访农心杯本国擂台赛，想去棋院看看，遂上了一辆出租车。“什么，中国戏院？”司机显然是位大爷了，但看样子他不是一位棋的“爱家”。约等于路盲的我急中生智，搬出了“玉蜒桥”，司机大爷猛省，“哦，就是靠近傣空村酒楼那地儿吧？”
发动机的声音响起。
七年以前我第一次去过中国棋院，住过棋院宾馆，也因为客满而住过一间陋室，据说是华以刚八段以前的宿舍。窗台上还有副围棋，布满灰尘，在夜里，我抚着那些不再光洁的云子，臆想着上个世纪国手们的青葱岁月……那是怎样的一种清寂啊。
现在的中国棋院已经快认不出来了，那家酒楼的招牌笔直地抵着赵朴初书写的“中国棋院”四个金字。天坛东路车水马龙。
围棋入世了——高与雅，都不能把它永远定格在“出世”的清奇中，因为时光已经划到了二十一世纪。说得俗一点，自中日擂台赛之后，一名体育记者才有可能通过写围棋这条单薄的线路养活自己，往日的“不可能”在今天遂变成必然之势。聂道场之后，更多的围棋道场横空出世，当那些痴心父母们满怀虔诚地将自己的爱子爱女送上棋坛时，他们面临的第一个问题是钱。当然，从另一个角度看，在北京，教棋这个职业所带来的收入可以令国内其他的城市同时咋舌。我看过一个广告，定段班的学员，每个月的学费是5000——原谅我，我同时想起了一个可怜的GDP数字。
这个城市里，扫大街的都隐约透出一丝“王者之气”。“牛X”是一句京骂，而我认为它召示着某种大众梦想。幸运的是，这个以四合院为标志之一的城市也不缺乏人情味——昨天，亚洲大酒店，才有10数名处于贫困线上的优秀棋童获得了春兰公司颁发的围棋希望工程基金。
北京的围棋早就入世了。奖金最高的棋战是最重要的棋战，奖金并不高的名人战因为意味着有国际大赛和国际对抗赛的资格，同样很“大”；每逢年末，没事找事的媒体都会挖空心思帮读者找一找“谁是中国围棋第一富翁”……
事实上，你没有必要担心北京围棋的入世，历史的车轮谁能阻挡？换句话说，你不能强求每个人都通过李昌镐式的路途接近竞技围棋的峰顶。但棋道的精髓，须在一种出世的氛围中方能戡破。
所以，这个城市的围棋，不能在入世的同时损失了那些宝贵的平常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