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着2004年欧锦赛的热浪，游历中又多了一个葡萄牙。

　　巴黎直飞里斯本的所有机票都卖完了。我们最后还是在网上找到廉价机票，6月26日那天花费了6个多小时乘荷兰KLM航空公司的班机从巴黎飞到阿姆斯特丹，再从阿姆斯特丹转飞里斯本。阿姆斯特丹候机厅的电视里法国队正同希腊队打得火热，候机的人都买杯咖啡围着电视观看。中场休息时，大家避开烦人的广告，把目光转向几只毛茸茸、体积只有板栗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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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但特别灵巧的小老鼠上。小老鼠就像一帮球员，在地板上跳来跳去。人们扎堆看电视，在吧厅里给了它们奔驰的空间。

　　2002年世锦赛以来，老牌劲旅普遍走下坡路。四分之一决赛，一枪头定乾坤，够残酷的。法国队能不能拿下历史上从未小组出线、又采用传统保守打法的“菜鸟”希腊队，结果快出来了。90分钟过去，还是两个令人窒息的零。登机时间到了。机上满员，多是荷兰的球迷。起飞前几分钟，荷兰球迷欢呼起来，希腊队竟然把法国队踢出了决赛。同去的法国15岁男孩艾利克森是法国普洱茶友的孙子，是学校里的网球冠军。到葡萄牙看球，起因多在于他，现在耷拉着脑袋不敢出声。女儿邹舟说他，看你们法国人多讨人嫌，输了球别人这么高兴。法国在98年世界杯和2000年欧洲杯上运气用完了，02年以后越来越不顺。足球这玩意儿，体现的是必然性还是偶然性？先哲说，必然性是通过偶然性来实现的。我在冗闷的飞机里想，让球迷去看必然性，会有多少兴趣。偶然性给了足球无限的魅力，给了球迷发狂的理由。我到葡萄牙看球，本身就是偶然的。

　　两次入境

　　我走了怎么多国家，去葡萄牙可是第一次。除人均GDP在欧盟倒数第三和足球基本位于平民队行列外，我想看看长达60年的军事独裁统治还给葡萄牙留下什么痕迹。抵港时，我们被要求填写入境卡，移民官还慎重其事在护照上盖上入境章。申根协定生效后，有合法签证只需在其中一个欧盟国家盖入境章，其后在欧盟国家内旅行，只查验护照，不再办理入境手续。我们已经在法国办了入境手续，到葡萄牙又盖了一次入境章，这种情况在其他欧盟国家从来没有碰到过。

　　到酒店已是当地时间夜里1点多。前台小伙讲一口流利的英语和法语。看我带两小孩来，问是不是来看球，有那场球的票。“来看球，但还没票，”我尴尬地说，心里在埋怨自己怎么不在飞机上问问荷兰球迷有没有多余的票。“那就难了。葡萄牙对英格兰那场球，有个英国球迷化800欧元才买到一张票。800欧元，人都疯了。”他一副不解人世的样子。

　　葡萄牙少有人讲英语和法语。艾利克森同他用法语聊得火热，把比赛情形了解得一清二楚。27号下午7点45分在葡萄牙南部海滨城市法鲁有一场四分之一决赛，C组第一名瑞典对D组第二名荷兰。里斯本到法鲁赛场270多公里。“早去，”他最后说了两个字。

　　我开车，邹舟在一边看地图，艾利克森缩在后排睡觉。特茹河湾的大桥壮观极了，我恨艾利克森只想看球不看风景。没落实到票，艾利克森情绪不高。他被敲醒，睁开眼睛扫一眼又睡了。我们沿A2高速公路一直向南，后又转入A22高速，不到下午3点就到了。看得出来，法鲁球场是新建的。路边一个光膀子的男人手里举着一块纸板，上面写着“I NEED A TICKET！”(我需要一张票！)完了，怕没机会，我心一紧。当我的车子靠边时，那男人走过来，问我们要不要票。原来是挂羊头卖狗肉。三等票原价40元，票贩子开价200元。我回了一百，他不愿意。一辆警车悄然停在我车子左边。我没把警察当一回事，买票看球，会招惹谁。我让邹舟下车同票贩子砍价，我同艾利克森找地方停车。路边有一个分票点，过去问了一下，别人是早就通过电脑订好来取票的，我们没戏。一个五大三粗的黑人走过来问要不要票，他说什么票都有，三等票谈到150元。我怕那边已经卖了，说等会再来找他。我往前走了20米，遇到一个靓女，身材曲线很好，乳房只用一快黑布裹着，坤包露出一截球票，暗示她在卖票。她开价三等票600元，我开她玩笑，这么高的价是不是连人一并卖了。有个高个子英国人说300元卖两张票，我说我们三个人。他是有三张票，但自己也想看，说出到五百，三张票一起卖，自己割爱不看了。回他四百，他不同意。又有一个人过来，每张票一百三，我就让两小孩跟他到一边买票去。几个票贩子围过来探问我出了什么价，我据实告诉他们，有的人看来有点后悔。

　　路边有两个人专门给球迷画脸。我们让艾利克森画一个，他不愿意，说没想好支持那个队。画脸的人说他们那个队都画，做生意就不能太迷球。艾利克森问我支持那个队，我只说我在瑞典有一个在以色列认识的桥牌朋友。

　　有人拍拍我的肩，说了一声警察并亮出证件。这警察一副球迷打扮，问我有没有卖黑市票。得到否定答复后又问我有没有买黑市票。我不想理他。他看了我的护照，找不出毛病。周围一下子出现十多个男女便衣警察。他们收网了，抓了一堆买票和卖票的人。我现在才反映过来，我们早就被便衣警察盯上了。他们看我指使一个亚裔女孩和一个欧洲男孩跑来跑去，判断我是一条幕后大鱼。盯我为主，小孩到远处车里买票并未被便衣警察看见。警察问艾利克森有无证件，我递给了他。欧洲有个规定，未成年小孩同其他人出国，父母必须到市政厅打同意证明。我带艾利克森的手续齐全，警察自然是无话可说。

　　我们责怪艾利克森不画脸。画了脸警察就不会把我们当票贩子。艾利克森认真地说他现在就去画。还是那个日期是当天的入境章起了作用。警察会想，老远的地方飞来，倒几张票有什么意义。他们把我们排到买票的行列。警察说，买票没有罪，卖票有罪，但要我们去当证人。那个高个子英国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倒霉蛋。他向便衣兜售富余的两张票，结果是人证齐全，被葡萄牙警察铐着手押上警车。有几个人确实是卖自己富余的票，也被能干的警察抓了来。我弄不明白，有了富余票该怎么办？2000年我也到比利时看欧洲杯。当时媒体对比利时警察的保安能力持怀疑态度。有过专制历史的葡萄牙，在球场治安上是小菜一碟。那些警察装备，那些保安措施，比利时真是没得比的。警察忙出忙进，把我们冷在一边。邹舟没事，时不时去找警察寡吵。我抓紧时间拍入场的球迷。有一对荷兰球迷，头上和脚上挂着亮丽的郁金绢花，兴致勃勃来助战，钱包和球票却被小偷掏走了。来报案的有十多人，我还真看见警察找回几个钱包。我们整整被滞留了四个多小时。给我们卖票的人没抓到，所有的票贩子肯定说没给我们卖过票。我几次指指表，提醒警察，比赛要开始了。警察瞎蒙，说亲眼看见邹舟买了一张票。邹舟问他有何证据，有无照片，坚持票是从巴黎带来的。“没票，我们跑这么远来这里发神经？真不可思义，买一张票还会连坐。” 邹舟在逗警察。幸好票是真的，离开赛前10分钟，警察让我们进了赛场。

　　足球战争

　　半个多世纪以来，欧洲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争。战争被足球替代了。经历战争是痛苦的，观看战争却是一剂荷尔蒙。战争主题已成为人类生活的一部份。欧洲足球正演绎着罗马帝国的扩张，十字军的东征，拿破仑的霸权，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硝烟。足球表达的是没有战争的战争。坐在荷兰和瑞典两军对垒的看台上，感受着欧洲的战争风云。荷兰球迷的军号和战鼓声，引来一片呐喊。瑞典的战旗挥舞，跟随的是震耳的声浪。我说瑞典有朋友，但潜意识里却希望荷兰队赢。原因说不清楚，或许喜欢郁金花吧。两军势均力敌，90分钟过去，没有结果。30分钟又过去了，还没有结果。留下来只有那不可触摸的偶然奇迹了。荷兰瑞典各踢飞一个球。荷兰门员戏剧性地扑住一个球，用双手紧紧把胜利抱在胸前。我前面有两排瑞典球迷散场时一动不动，在荷兰球迷从身边兴高采烈走过时欲哭无声。有一个球迷呆呆地站在那里长达20分钟，一动不动，双手平悬的瑞典旗帜在微风中缓缓飘拂。

　　场内看猛男 场外看美女

　　欧洲杯期间，昆明人体雕塑艺术家罗旭正好在巴黎办个人作品展。他的作品对象是女人，需要观察各地的美女。他到西班牙和意大利转了一圈，电话里告诉我不大见到美女。罗旭不是球迷，不知道欧洲美女大都随足球滚到葡萄牙去了。球赛期间，葡萄牙可是美女遍地。不说其他国家的女球迷，葡萄牙的一家市场调查公司统计，在该国连续观看葡萄牙队五场比赛的球迷中，有45%为女球迷，比2000年欧锦赛时人数上升了42%。许多女球迷不懂足球规则，她们在看男人的体魄、肌肉、毅力、拼搏、冲刺和汗水。这些性元素，给女球迷带来无限的遐想。德尔里奥在欧锦赛期间专门针对女性球迷做的问卷调查显示，大约64%的受访者承认她们在看球时会产生性幻想。各国美女在球赛的节庆气氛中找到感觉，有太多理由在球场内外坦胸露背显肚脐，把自己的情感和要求充分展现出来。

　　从法鲁球场出来，怎么都找不到旅馆。周围几十公里的酒店都爆满。我开车沿N125公路东进，在离西班牙30来公里处的阿亚蒙特小镇找到一间房。早上起来，大堂里都是橙色的荷兰球迷和黄色的瑞典球迷，他们在收拾行装到海滩去。我以为到了地中海，问一边的艾利克森。前面穿三点式的一个美女回过头来对我说，“是大西洋。”她皮肤很白，丁字游泳裤深深陷入屁股沟中，几乎看不见。“西班牙的直布罗陀海峡出来已经是大西洋了，葡萄牙同地中海无缘。”她大方地笑笑，友善地对我这个外国人说。英语讲这么好，多半不会是本地人。意大利队是有名的“性感球队”。他们输球不输美女，小组没出线正好带着美女到葡萄牙海滩晒太阳。同球场里一样，海滩上美女如云，泳装又酷，还有不少好身材的美女裸露上身。个别乳房皮肤的颜色同其它皮肤的颜色一样，看来是长期裸晒的结果。

　　我们参观了拉哥斯的奴隶市场和鱼市场，乘船畅游葡萄牙海岸线。撒加斯面向大西洋，是欧洲大陆的西南顶端，岸边尽是百丈高崖，风景秀丽，海水清澈。当地居民喜欢在崖间手持三米多长的鱼杆垂钓。旁人看见会觉得甚为惊险，他们却自得其乐，成为这里的一道风景线。

　　餐厅的菜单边，贴了一张售卖30日晚葡萄牙对荷兰球票的纸条，要价五百元起。也不知道警察那里去了。我们伸伸舌头，一是太贵，二是拍假票。我们打算30日住到里斯本，找一个公共场所看比赛。在网上扫了几遍，一间房也找不到。最后在离里斯本40来公里的塞图巴尔订到一间房。在N261公路北上途中，前面的车子总在70码左右行使，跟了20多公里，烦了，超上去开到150码。对面有两三个车子闪大灯。记得有本书提过，他们在暗示前面有警察。我马上减速。果然有警察，我又逃过了警察劫。

　　城中心的广场上立了一块宽屏幕，周围扎铁栅栏。门票一元。我们找快空地坐下来，让艾利克森买来啤酒，每人两只沙丁鱼和四个土豆，边吃边看球赛。球迷都是葡萄牙人，吼声一边倒。整个场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亚裔。没在现场，球迷们还是披红挂彩，粉墨登场。美女是一个比一个靓，衣服是一个比一个酷，着装是一个比一个露，豪情是一个比一个奔放。男人又有球看，又有美女欣赏，在关注力量的对抗时，感受活泼性符号的轻拂。进球时，美女还会深情地送上一个KISS。

　　驱逐荷兰人，葡萄牙球迷太高兴了。一帮人跳到喷水池里打水战。车队拉着疯狂的球迷在城里转来转去，交通瘫痪了。车子停在广场边，走也走不了，只好站路边看了两个多小时。迷球是爱国的表现，没有那一个球迷不会不希望自己国家赢球，不会不希望自己国家壮大。找个机会，我把车子开出来，绕着找路回酒店。艾利克森兴奋了，打开后窗大叫“PORTUGAL ALAI”。(葡萄牙加油)ALAI 是什么语言，我也不知道。几个葡萄牙球迷堵住我的车，叽里呱啦讲什么又听不懂。旁边有人说着“PORTUGAL”，又比画按喇叭的动作。我明白过来，按了三下喇叭，代表了葡萄牙。球迷拍起手来，欢送我们过去。

　　葡萄牙和希腊大战前夕，希腊环球小姐参选者瓦丽娅-卡库蒂预言TROY(特洛伊木马)将再现希腊神话。瓦丽娅的鼓励给希腊11位斗士平添一份勇气。特洛伊黑马深藏不露，严防死守，让性急的“黄金一代”耗尽体力再伺机反扑。性感袭人的瓦丽娅最终让所有的足球宝贝黯然失色。

　　邹家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