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队如愿以偿在中国香港队身上拿到了3分，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赛。如果说还有悬念，那就是依靠如此平庸的中场(锋线并不差)，国家队还能走出多远？

　　印象里阿里·汉是个严肃的人，荷兰的足球人都严肃。印象中老米是一个随意性很强的人，南斯拉夫人都很随意。他们的足球理念也或多或少不那么相同：荷兰欧洲，南斯拉夫巴西。但这两个人带领中国队的时候都强调了享受比赛。这是一个被我们逐渐接受又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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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会的足球命题，大概是因为足球在我们这里还是某种使命。要完成使命，享受就是奢侈，我们因而鼓励更加三从一大更加艰苦卓绝。

　　沈祥福跟随米卢之后也在努力学习微笑，但一到比赛临近，沈的微笑就被苦难深重的脸淹没了。他很想把子弟兵的心理调整得正常，问题是他自己首先不能正常。我的结论不那么复杂：沈所代表的中国教练缺乏的不是技战术方面的修养，他们欠缺的是更开放更现代的人生哲学。当大谈文化成为时尚时，人们往往忘记文化说到底是一种精神生活，它甚至和一个人所受的系统教育关系不大。在生命过程中呼吸他所在的这个世界提供给他的精神空气，领悟自己和他人在生存过程中呈现的意义，或许才是一个人获取精神资源的基本途径。在这里我们开始强调一个人的个性，就是强调在完全相同的背景下背叛自我的能力。我们说到天才，在最根本的意义上就是赞美他天生就是一个传统的背叛者。

　　荷兰的足球天才几乎都是一些希奇古怪的人，南斯拉夫的天才们同样离经叛道，但他们对生活的态度却在哲学和宗教层面上有着惊人一致。在这一点上，中国的足球人也在自己的范围内有惊人的一致。你能说沈祥福不想让自己的球员放松？你能说杨一民真的想把子弟兵累死才高兴？你能说球员不想把比赛仅仅当成比赛？但他们没有谁能达到自己所希望的状态，这同样是因为环绕他们生命四周的精神空气不具备丰富的营养。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沈祥福包括他的下一代弟子都没有机会领略米卢的“快乐”和阿里·汉的“享受”，他们已经失去了重新学习的时机，也就是说在这些人的天性中，最缺少的是自我批判和背叛传统的基因，他们只适合在摇摇欲坠的中国足球精神中挣扎着生存。

　　看阿里·汉和米卢带队，总是让充满责任感的媒体和官员生气，也总是让充满民族自豪感的球迷焦急不堪：他们总是勉勉强强战胜马尔代夫和中国香港这样的鱼腩球队，然后还在大谈“快乐”和“享受”。有了米卢的成功，人们不好意思再对阿里·汉说三道四了，但大家依旧不能放心。这表明我们对足球比赛的理解和沈指导一样处在蒙昧期，批评沈指导无能的时候不知道批评者自己是不是曾经大骂过快乐足球也含沙射影过阿里·汉的享受？

　　有什么样的教练，就有什么样的球员；有什么样的文化，就有什么样的传媒；有什么样的生活，就有什么样的球迷……在对待足球这项运动的时候，我的想法是每个中国人都没有理由说：“中国人的事情还是由中国人自己解决。”这是很典型的弱国小民心态，它只是在表面上满足了虚假的尊严感，到头来失掉的是更大尊严。

　　战胜伊朗国奥以后的日子里，我仍旧怀疑中国国奥能否保有持续的战斗力。我的怀疑来自于沈和他的领导根本就不知道米卢的快乐从何而来，更不能理解竞技体育有何享受而言。具体到比赛，那就是他们到现在也不可能真正明白为什么稀里糊涂就输了又霹雳扑隆就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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